但這并不是陳平川全部的底牌。
    在憑祥城外的一處秘密營地里，五輛披著厚厚帆布的龐然大物靜靜地停放著，它們就是大夏的終極陸戰兵器——蒸汽鐵甲車。
    而在營地的另一端，一塊被重兵把守的空地上，吳墨正指揮著上百名工匠，緊張地組裝著一個更加巨大的“怪物”。
    那是一個巨大的，由涂著桐油的絲綢和牛皮筋制成的紡錘形氣囊，下面吊著一個由藤條和木材編織而成的吊籃。吊籃的尾部，還安裝著一臺看起來十分復雜的單缸內燃機，連接著一個巨大的木制螺旋槳。
    這，就是大夏的第一代可控飛艇——“天翔一號”。
    “陛下，一切準備就緒，隨時可以升空。”吳墨擦了擦額頭的汗，跑到陳平川面前匯報道。
    陳平川點點頭，抬頭看了一眼這個凝聚了大夏最高科技水平的杰作，心中也是感慨萬千。
    為了把這個大家伙從京城運到這里，他可是費了不少勁。先是拆解成零件，用最快的火車運到漢口，再轉乘內河艦隊最大的平底駁船，順江而下，進入珠江水系，最后才通過騾馬拖拽，運抵憑祥。
    現在，它終于要迎來自己的第一次實戰檢驗了。
    “金寶，”陳平川轉向身旁的張金寶，“這次偵察，你親自帶隊。朕的要求只有一個，告訴朕！敵人的營地，軍火和糧草堆在哪里，指揮部設在何處，所有的一切，朕都要知道得一清二楚！”
    “臣，遵旨！”張金寶的臉上也難掩激動。
    作為天算司的頭子，他比任何人都清楚情報的重要性。以往，他們只能依靠斥候和探子用性命去換取零散的情報，效率低下且風險極高。
    而現在，有了這個能飛上天的“千里眼”，整個戰場的態勢，都將單方面地對大夏透明。
    隨著吳墨的一聲令下，負責制備氫氣的士兵們打開了閥門，早已準備好的氫氣通過粗大的皮管，源源不斷地灌入巨大的氣囊之中。
    氣囊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膨脹起來，原本癱軟在地上的“巨獸”慢慢挺起了“脊梁”，一股巨大的浮力開始拉扯著固定它的繩索。
    張金寶帶著三名最精銳的“天算司”繪圖員和觀察員，在和陳平川行禮告別后，登上了吊籃。
    “解開繩索！”
    “啟動內燃機！”
    隨著一聲令下，吊籃尾部的內燃機發出一陣劇烈的轟鳴和抖動，噴出一股淡淡的黑煙。巨大的螺旋槳開始緩緩轉動，然后越來越快，發出的噪音震耳欲聾。
    在巨大的浮力和螺旋槳的推力共同作用下，“天翔一號”緩緩地，但卻異常平穩地升離了地面。
    地面上的士兵們發出一陣驚呼，所有人都仰著頭，目瞪口呆地看著這個龐然大物越飛越高，最終變成了一個懸浮在半空中的小點，向著南方墨綠色的群山飛去。
    “我感覺自己在做夢！”車騎大將軍石頭張大了嘴巴，半天都合不攏。
    秦鋒的副將張奎安也是一臉震撼，他喃喃道：“有此等神器相助，何愁敵寇不滅？”
    陳平川看著他們震驚的表情，心中暗笑。
    這才哪到哪兒，等你們見到內燃機驅動的鐵甲車，見到能打三十發的連發步槍，見到能把人炸成碎片的烈性炸藥，你們就知道什么叫真正的“奇跡”了。
    吊籃里，強烈的氣流吹得人幾乎睜不開眼。
    張金寶緊緊抓著吊籃的邊緣，努力克服著初次升空的眩暈感。他探出頭向下望去，大地正在迅速遠去，連綿的群山、蜿蜒的河流、小得像螞蟻一樣的村莊，盡收眼底。
    這種如同神明一般俯瞰眾生的視角，讓他感到一陣前所未有的震撼。
    “大人，我們已經越過邊境了！”一名觀察員大聲喊道。
    “保持高度！繼續向南！”張金寶壓下心中的激動，冷靜地指揮道。
    飛艇以大約每小時三十公里的速度，平穩地向著安南腹地飛去。
    下面的世界，是一片無邊無際的綠色海洋。原始叢林遮天蔽日，根本看不到任何道路和人煙。
    張金寶不禁有些佩服惠靈頓的魄力。敢帶著幾萬大軍在這種鬼地方行軍，這家伙要么是個天才，要么就是個瘋子。
    大約兩個小時后，前方的景象終于出現了變化。
    一片被砍伐出來的巨大空地，出現在叢林之中。空地上，密密麻麻地矗立著成千上萬頂白色的帳篷，無數芝麻大小的人影在其中穿梭。
    “找到了！是敵人的營地！”觀察員興奮地大叫起來。
    “降低高度！不要靠得太近！繪圖員，立刻開始工作！”張金寶立刻下令。
    飛艇小心翼翼地盤旋在營地的上空，高度保持在兩千米左右。在這個距離上，地面上的人用肉眼看，飛艇只是一個不起眼的小黑點，很難引起注意。
    但對于吊籃里的觀察員來說，借助高倍率的軍用望遠鏡，下面的一切都清晰可見。
    “報告大人！營地規模巨大，初步估算，兵力至少在三萬人以上！”
    “營地呈四方形布局，外圍有挖掘的壕溝和胸墻，防御工事非常嚴密！”
    “在營地的四個角落，都發現了炮兵陣地，火炮數量……至少有八十門！都是后裝線膛炮！”
    “營地中央，有一頂特別巨大的帳篷，周圍戒備森嚴，應該是敵人的指揮部！”
    一條條關鍵情報被迅速地記錄下來，繪圖員手中的鉛筆在紙上飛快地移動，將整個營地的布局精確地繪制成圖。
    張金寶的目光，則在整個區域內來回搜索。
    他在找一個東西——敵人的彈藥庫。
    如此龐大的一支軍隊，每天消耗的彈藥量必然是驚人的。他們的彈藥庫，一定是一個規模巨大且戒備森嚴的目標。
    可是，他在主營地里來回找了幾遍，都沒有發現類似的大型倉庫。
    “奇怪……他們的彈藥都放哪兒了？”張金寶皺起了眉頭。
    惠靈頓是個用兵謹慎的老手，他不可能犯把所有雞蛋都放在一個籃子里的低級錯誤。但他也不可能把彈藥分散存放在各個營帳里，那樣管理混亂，而且極易引發連鎖爆炸。
    唯一的解釋是，他把彈藥庫設置在了主營地之外的某個地方。
    “以主營地為中心，向外擴大搜索范圍！尤其是那些地形隱蔽的山谷和洼地！”張金寶下令。
    飛艇開始繞著聯軍營地，進行更大范圍的盤旋。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就在吊籃里的所有人都感到有些焦急的時候，一名眼尖的觀察員突然指著西邊的一個方向，大聲喊道：
    “大人，快看那邊！那片山谷！”
    張金寶立刻舉起望遠鏡。
    在主營地西側大約五公里外，有一處兩山夾峙的狹長山谷。谷口非常隱蔽，從地面上看，幾乎完全被茂密的植被所覆蓋。
    但在山谷深處，卻能看到幾排用帆布和木頭搭建的簡易倉庫。倉庫周圍，有大量士兵在巡邏，戒備等級甚至比主營地的指揮部還要高。
    更重要的是，張金寶看到一條新開辟出來的泥濘小路，從主營地一直延伸到山谷里。不時有騾馬拖拽的大車，在這條小路和山谷之間來回運輸著什么東西。
    “就是這里了！”張金寶的心臟猛地一跳。
    他敢肯定，這個不起眼的山谷，就是整個聯軍的心臟——他們的彈藥庫！
    惠靈頓這個老狐貍，果然夠狡猾！他把彈藥庫和主營地分開，就是為了防止被大夏軍一鍋端。一旦主營地遭到炮擊，至少還能保住彈藥。
    但他千算萬算，也算不到大夏會有一只能從天上窺探一切的“眼睛”。
    他自以為隱蔽的布置，在“天翔一號”的上帝視角下，暴露無遺。
    “干得漂亮！”張金寶興奮地一拍大腿，“所有情報都已到手！我們返航！”
    在內燃機的轟鳴聲中，“天翔一號”調轉方向，帶著這份足以決定戰爭勝負的絕密情報，向著來路飛去。
    它就像一只盤旋在獵物上空的獵鷹，已經牢牢鎖定了目標的致命弱點。
    而此刻，山丘上，惠靈頓剛剛結束了一場軍事會議。他走出帳篷，抬頭看了一眼萬里無云的碧空，心中那股莫名的不安感，卻越來越強烈。
    “喬治，你有沒有聽到什么奇怪的聲音？”他問身邊的副官。
    “聲音？”默里少將側耳傾聽了半天，搖了搖頭，“沒有啊，將軍。只有風聲和士兵們的操練聲。”
    惠靈頓皺了皺眉，沒有再說什么。
    或許，是自己太多心了吧。
    他不知道，就在他頭頂兩千米的高空，死神的眼睛，已經將他和他那龐大的軍隊，看了個一清二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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