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你,卻連一個時辰都沒能撐住。”
他看著腳下的這個奴才,聲音平靜得可怕。<b>><b>r>“陳平,你說,是你太無能了,還是她太聰明了?”
“奴才……奴才該死!”陳公公將頭重重地磕在冰冷的地磚上,聲淚俱下,“是奴才辦事不力,辜負了陛下的信任!求陛下賜罪!”
“賜罪?”皇帝搖了搖頭,“朕為何要賜你的罪?”
他緩緩地走到陳公公的面前,親自將他扶起。
“你今日,辦得很好。”他拍了拍陳公公的肩膀,溫道,“你不僅讓朕看到了,朕的好兒子,到底有多么地愚蠢。”
“更讓朕看到了,一個有趣的小狐貍。”
他說著,便將目光,投向了窗外早已深沉的夜色。
“傳朕旨意。”他緩緩開口。
“從明日起,靜心殿的‘續命湯’停了。”
“將宮中最好的補品,最好的衣物,最好的字畫古玩,都給她送去。告訴所有人,沈大小姐受了驚嚇,需要靜養,任何人不得打擾。”
“另外,”他的嘴角,勾起一抹笑容,“再將朕的那副‘南海沉香木’的棋盤,也一并送去。”
“告訴她,朕的這盤棋才剛剛開始。”
“讓她,好生在里面等著朕。”
……
第二日清晨,當第一縷陽光,穿透靜心殿的窗戶時,沈琉璃便被一陣喧鬧聲給驚醒了。
只見數十名太監宮女,如同勤勞的螞蟻,端著各式各樣的賞賜,魚貫而入。
有名貴的補品,有華麗的宮裝,有前朝的字畫,甚至還有一副,由皇帝親賜的沉香木棋盤!
這陣仗,比當初皇后娘娘的賞賜,還要隆重十倍!
“小姐,這……這是怎么回事啊?”春桃看著眼前這堆積如山的賞賜,徹底懵了,“陛下他這是要給您賠罪嗎?”
“賠罪?”沈琉璃看著那副,散發著淡淡香氣的棋盤。
這不是賠罪,這是來自天子的警告。
他用這種方式告訴她:你所有的把戲,朕都已看穿。但朕不殺你,因為你這枚棋子,遠比朕想象中還要有趣得多。
從今天起,你是朕的囚徒。
“哼,好大的手筆。”君北玄在她腦中,冷冷地說道,“一座更大的囚籠,一副更華麗的鐐銬。這個老狐貍,是想把你活活地困死在這里啊。”
“王爺,”沈琉璃看著那副棋盤,輕聲說道,“您覺得,一個合格的棋手,在被對手困住的時候,會怎么做?”
“自然是,棄子認輸。”君北玄想也不想,便回答道。
“不。”沈琉璃搖了搖頭,“一個更高明的棋手,會選擇,在對方的棋盤上,再開一局棋。”
她走到那副棋盤前,伸出纖細的手指,捻起一枚黑子,輕輕地落在了棋盤的天元之上。
“他不是想下棋嗎?”
“那我們,便陪他,好好地下一盤。”
春桃看著自家小姐的側臉,只覺得自己的腦子已經不夠用了。
“小姐,您……您真的要跟陛下下棋啊?”
“不然呢?”沈琉璃沒有回頭,只是伸出手指,將那枚黑子又向前輕輕地推了推,仿佛在調整一個關乎國運的布局,“難不成,還真等著他每日送些‘恩典’過來,把咱們當金絲雀一樣養著嗎?”
“可……可……”春桃急得直跺腳,“可您也下不過他呀!”
“下不過,也要下。”沈琉璃堅定地說道,“棋局之內,固然是他說了算。可棋局之外的輸贏,便由不得他了。”
“瘋了,你這個女人徹底瘋了!”君北玄的聲音,在她腦海中響起,“你以為這是什么?這是過家家嗎?!對方是皇帝!是手握天下生殺大權的君主!他現在把你關在這里,就是要讓你與外界斷絕一切聯系,變成一只被拔了爪牙的貓!你倒好,不僅不乖乖趴著,還主動湊上去想跟他掰手腕?你這是嫌自己死得不夠快嗎?!”
“王爺,您說的都對。”沈琉璃在心里,不緊不慢地回應,“可您是不是忘了,一只被關在籠子里的貓,若是只會乖乖趴著,那它最后的下場,便只有被主人玩膩了后,隨意丟棄。”
“可若這只貓,不僅不害怕,反而敢伸出爪子,去撓一撓主人的手心呢?”
“歪理邪說!”君北玄雖然嘴上這么說,但他不得不承認,這個女人總能找到一個,讓他無法反駁的角度。
“王爺。”沈琉璃看著那枚落在天元的黑子,輕聲說道,“皇帝將我困在這里,不是要殺我,而是要‘用’我。他要用我這塊‘試金石’,去試探他那三個兒子的成色。而我,若想從這盤棋里活下來,便不能只當一塊被動的石頭。”
“我要讓他知道,我這塊石頭,不僅硌手,還能反過來,成為他手中最鋒利的一把刀。”
她站起身,不再看那棋盤,而是走到了堆積如山的賞賜前。
“春桃,”她開口吩咐道,“將陛下賞賜的筆墨紙硯,都給我拿過來。”
“小姐,您要寫字?”
“不,”沈琉璃搖了搖頭,“我要畫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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