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公公的臉色,在一瞬間變得無比難看!
他怎么也沒想到,這個看似柔弱的少女,竟會如此難纏!
他本以為,自己今夜面對的,只是一只待宰的羔羊。卻不想,這只羔羊的身上,竟長滿了最鋒利的尖刺!
“沈大小姐息怒。”他深吸一口氣,臉上重新擠出了一個和善的笑容,“不過是一碗藥罷了,人沒事就好。想來是這丫頭太過勞累了,咱家這就命人再為您熬一碗便是。”
他的應對,同樣是天衣無縫。
仿佛,剛才那場驚心動魄的交鋒,都只是眾人的幻覺。
“來人,”他對著門外,揚聲吩咐道,“還不快進來,把這里收拾干凈!”
兩名早已等候在外的侍女,立刻推門而入,手腳麻利地開始收拾地上的狼藉。
“滾出去!”沈琉璃卻指著春桃,厲聲喝道,“我不想再看見你!”
春桃被嚇得,連滾帶爬地跑了出去。
看著她離去的背影,陳公公知道,自己今夜,怕是殺不了這個女人了。
“大小姐,”他緩緩開口,“既然您受了驚嚇,那咱家便不在此處打擾了。您好生歇息,咱家這就去回稟陛下,再為您求一份‘恩典’過來。”
他說完,便不再有半分停留,對著沈琉璃重重地一拜,隨即轉身,快步離去。那背影,竟帶上了幾分落荒而逃的狼狽。
看著他離去的背影,沈琉璃才終于敢大口地喘氣,只覺得后背早已被冷汗浸透。
“出息。”君北玄在她腦中,冷哼一聲,語氣里卻帶上了幾分,連他自己都未曾察覺的欣賞。
“一場光明正大的陽謀,竟被你用這種方式給破了。沈琉璃,本王承認,你確實有幾分妖妃的潛質。”
當陳公公的身影,徹底消失在靜心殿的門外時,整個偏殿,只剩下那對還在燃燒的龍鳳燭,在空氣中散發著詭異的甜香。
“小……小姐……”春桃從門外怯生生地走了進來,聲音里帶著哭腔,“剛才到底是怎么回事?您為什么要罵我?那碗藥是不是真的……”
她不敢再說下去,只是用一雙帶著恐懼的眼睛,死死地盯著沈琉璃。
“好了,沒事了。”沈琉璃輕輕地拍了拍她的后背,聲音虛弱地說道,“我剛才不是真的在罵你。”
“那您是……”
“我是在救你,也是在救我們自己。”沈琉璃沒有過多解釋,有些事情,這個心思單純的丫鬟不知道,遠比知道了要安全得多。
她緩緩地站直了身體,走到那對還在燃燒的龍鳳燭前。
“吹了它。”
“啊?”
“我說,把它們都吹了。”沈琉璃的聲音,不容置疑。
春桃雖然不解,但還是壯著膽子,上前一口氣將蠟燭給盡數吹滅。隨著最后一縷青煙散去,房間里那股詭異的甜香,也終于淡了下去。
“哼,現在才想起來吹,晚了。”君北玄的聲音,在她腦海中響起,“你剛才至少吸入了半個時辰的毒氣,雖然有本王在,不至于讓你當場斃命,但接下來幾日,怕是也要頭暈乏力,吃些苦頭了。”
“王爺,您就不能盼我點好嗎?”沈琉璃在心里,有氣無力地回敬了一句,“我這剛從鬼門關前溜達回來,您就不能讓我先喘口氣?”
“喘氣?”君北玄嗤笑一聲,“你以為這就完了?沈琉璃,本王告訴你,真正的戰爭現在才剛剛開始!”
“你今夜雖然用一招‘禍水東引’,暫時破了這個死局。但也同樣,將自己徹底地推到了皇帝的面前!他現在,怕是已經對你這個‘獵物’,產生了濃厚的興趣了。”
君北玄的這番話,讓沈琉璃的心,再次提到了嗓子眼。
是啊,她雖然暫時安全了,可她也同樣,將自己的底牌暴露在了那個真正的棋手面前。
……
與此同時,皇宮深處,御書房。
燈火通明,檀香裊裊。
乾國皇帝君宏德,正獨自一人,對著一盤早已下成了死局的棋,凝神沉思。
陳公公悄無聲息地,從殿外的陰影中走了進來,跪倒在地。
“陛下。”
“如何?”皇帝沒有回頭,只是淡淡地問道。
陳公公不敢有半分隱瞞,將方才在靜心殿內發生的一切,一五一十地和盤托出。
他本以為,自己會迎來陛下的雷霆之怒。
可他卻沒想到,皇帝在聽完這一切后,竟發出了一聲輕笑。
“呵……”
那笑聲很輕,很淡,卻讓陳公公那顆早已懸到嗓子眼的心,瞬間沉入了谷底。
他知道,陛下這是真的動怒了。
“一個時辰。”皇帝緩緩地轉過身,沉聲說道,“從你端著藥碗進去,到你落荒而逃地出來,前后不過一個時辰。”
“朕布的局,動用了太醫院的院使,調動了宮中最精銳的暗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