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有的……”那老嬤嬤被他嚇得,當場就跪了下來,結結巴巴地說道,“夫人她近日心力交瘁,府醫為她開了安神助眠的‘靜心湯’,每日都服用著……”
“靜心湯……”顧九的臉上,露出了又驚又怒的神情,“糊涂!簡直是糊涂至極!靜心湯里,是不是有一味‘遠志’?!”
“是……是的……”
“我明白了。”顧九仰天長嘆,“我全都明白了。”
他轉過身,對著護衛頭子說道:
“那‘靜心湯’中的‘遠志’,與這‘百年參王’的霸道陽火,藥性相沖!”
“此二物,單獨服用,皆是良藥。可一旦同時進入體內,便會藥性逆轉,化作穿腸刮骨的劇毒!”
“神仙,難救!”
當顧九這四個字,在臥房內緩緩落下時,那名一直強作鎮定的護衛頭子,心中,竟長長地舒了一口氣。
死了好。
死了,才干凈。
他接到的死命令是:張啟年的夫人或者孩子,今夜,必須死一個。
如今,這個女人自己喝下了那碗“參湯”,只要她一斷氣,他便可立刻將所有罪責,都推到那個在背后故弄玄虛的沈琉璃頭上。
屆時,便是天王老子來了,也休想翻案。
然而,就在他以為,自己已經穩操勝券的時,那個看起來玩世不恭的“神醫”顧九,卻又慢悠悠地說出了后半句話。
“不過……”他打了個哈欠,懶洋洋地說道,“正常的法子,確實是神仙難救,但老夫這里,恰好有一種不那么‘正常’的法子。”
什么?!
那護衛頭子的瞳孔,驟然收縮!
“你……你說什么?!”他不敢置信地問道。
“我說,”顧九瞥了他一眼,“夫人體內的兩種藥力,如同兩軍交戰,正在瘋狂地撕扯她的經脈!如今,她心脈已現衰竭之兆,不出一個時辰便油盡燈枯。”
“想要救她,只有一個辦法。”
他頓了頓,緩緩吐出四個字:
“——以毒,攻毒!”
“以毒攻毒?”
“沒錯。”顧九點了點頭,“我需要,用‘金針渡穴’之法,封住她周身大穴,將兩股暴走的藥力,暫時都壓制回她的丹田。然后,再以一味至純至烈的引藥,強行將那股霸道的參王陽火,盡數引入她早已受損的心脈!”
“此法,名為‘置之死地而后生’!”顧九的聲音帶著自信,“要么,她的心脈承受不住這股霸道的藥力,當場爆裂而亡;要么她便能借著這股力量,沖破體內所有的淤塞,脫胎換骨,重獲新生!”
他這番話說得,玄之又玄,聽得在場所有人都如同在聽天書。
可偏偏,他那副強大的氣場,又讓人不得不信!
“你……你胡說!”那個護衛頭子第一個,厲聲反駁,“此等聞所未聞的邪術,你分明是想拿夫人的性命,做實驗!”
“實驗?”顧九笑了,他看著那頭領,眼神變得無比森冷,“你是在質疑老夫的醫術?還是說,你根本就不希望夫人活下去?”
這句話,如同一柄重錘,狠狠地砸在了那名護衛的心上!
他知道,自己已經沒有退路了。
他接到的命令,是讓李氏“病故”。可現在,一個“奉旨”前來的“神醫”就站在這里,他若是再敢阻攔,那便要在所有人的面前,暴露自己的真實面目!
“不敢。”最終,他從牙縫里擠出了這兩個字。
“那就好。”顧九滿意地點了點頭,“現在,老夫要開始施救了。此法,兇險異常,容不得半點打擾。所有人,都給老夫退到院子外面去!沒有我的允許,任何人不得踏入此房間半步!”
他這番話,充滿了威嚴。
那護衛的臉色,陰晴不定。他知道,自己一旦退出去,屋子里發生的一切,就將脫離他的掌控。
可他卻找不到任何一個,可以留下來的理由。
最終,他也只能心不甘情不愿地退到了院子中,將整個臥房圍得水泄不通。
房門,被“吱呀”一聲,從里面關上了。
……
攬月樓,頂層密室。
沈琉璃正聽著陸風派人,從張府外圍傳回來的實時“戰報”。
“……主公,顧先生已經成功地將所有人都清出了臥房。現在,房內應該只剩下他和李氏母子二人了。”
“這個酒鬼,演得倒還挺像。”君北玄在她腦中,冷哼一聲,“只是,他真的有把握嗎?那個‘以毒攻毒’的法子,本王怎么從未聽說過?”
“我也不知道。”沈琉璃搖了搖頭,“不過,我相信他,就像我相信你一樣。”
君北玄的靈魂,沒來由地微微一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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