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幾日,沈琉璃將自己關在房間中,把熬制出的所有膏脂,小心翼翼地分裝進素雅的白瓷小圓盒里。
盛放膏體的小圓盒,是從景鎮定制的,光是盒子就價值不菲。
她要的,不僅僅是一件商品,而是一件值得所有女人,去珍藏的藝術品。
當她親手,在第一只瓷盒上,用小楷寫下“玉容膏”這三個字時……
“……玉容膏。”君北玄的聲音在她腦中響起,“聽起來就軟綿綿的,毫無氣勢,不如叫‘北境之霜’,彰顯其來歷不凡。”
沈琉璃手上的動作一頓,差點把一滴珍貴的膏體滴在桌上。
她哭笑不得地在心里回應:“王爺,我們賣的是能讓女人變美的東西,不是用來治凍瘡的藥膏。‘北境之霜’聽起來就像是你們軍營里發給士兵,用來抹在大糙手上的東西。我們的客人,想做的是不食人間煙火的仙女,不是您麾下那些士兵。”
君北玄:“那就叫‘戰痕雪’!再深的傷痕,也能一抹即消!”
沈琉璃:“……王爺,我的客人們,是去參加宴會的,不是去參加戰斗的。”
君北玄:“那就叫‘還我漂漂膏’?”
沈琉璃:“您還是別說話了……”
“……婦人見識!”君北玄被噎了一下,冷哼一聲,算是默認了“玉容膏”這個名字。
“好了,名字定了。”沈琉璃蓋上最后一個盒蓋,眼中閃爍著興奮的光芒,充滿了對未來的憧憬,“現在,我們有了天下最好的‘武器’,下一步,該如何‘進攻’呢,我的大將軍?”
“這還用問?”君北玄的戰略思維立刻被激活,充滿了不容置疑的決斷力,“兵貴神速!你的‘武器’遠勝于敵人,此刻敵軍軍心未穩,正是我方發動總攻的最好時機!”
“你的意思是……我們現在就開店售賣?”沈琉璃心中問道。
“不只是開店!”君北玄的聲音里充滿了宏大的構想,“要開,就在京城最繁華的四條主街,同時開四家店,形成合圍之勢!店面要大,人手要多,價格要比‘百花閣’低一成,以雷霆萬鈞之勢,迅速搶占她們的市場!讓她們的客人,一夜之間,全部倒戈!這叫‘閃電戰’!”
沈琉璃聽著他這番豪情萬丈的“商業計劃”,嘴角忍不住抽了抽。
“王爺……我再請教一下。”
“說!”
“您這套‘閃電戰’,是不是也同樣適用于賣燒餅?”
君北玄再次被噎住:“……你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沈琉璃扶著額頭,感覺有些無力,“您這套方案,是用來占領市場的沒錯。但占領的是‘大白菜’和‘燒餅’的市場,而不是‘稀世珍寶’的市場!我們要做的是獨一無二的奢侈品,不是人手一份的軍糧!”
“有何區別?”君北玄理直氣壯地反問,“好東西,自然應該讓更多人擁有,才能彰顯其價值!”
“天哪……”沈琉璃感覺自己像在教一個三歲小孩,“王爺,您聽好了,女人的世界里,‘價值’這個詞,有時候和‘擁有的人數’是成反比的。一樣東西,如果我能輕易買到,我的鄰居能買到,街上所有的女人都能買到,那它在我眼里,就一文不值了!”
“不可理喻!簡直是歪理邪說!”君北玄感覺自己的世界觀受到了巨大的沖擊。
“這不是歪理,這是人性!”沈琉璃決定給他來個猛藥,“那我問你,如果全天下的男人,都穿上和皇上一樣的龍袍,那皇上那件,還值錢嗎?”
“你這是謀逆!”說完,君北玄這次,終于沉默了。
過了許久,他才用一種極其不情愿的語氣,悶悶地問道:“那……依你之見,該當如何?”
看到這位不可一世的將軍終于“服軟”,沈琉璃心中暗笑,這才拋出了自己的想法:“我的想法是,不開店則已,要開,就只開一家,全京城,獨此一家。而且要裝修得比皇宮還奢華,要讓所有女人都覺得,能踏進我的店,本身就是一種榮耀。”
“固守一點,坐等敵人四面圍攻?這是兵家大忌!愚蠢!”君北玄想也不想,立刻全盤否定,“你這是在建一座漂亮的靶子,等著別人來打!”
“那你說怎么辦?!”沈琉璃也有些生氣了,這也不行,那也不行!
“你的想法,太保守!太被動!”君北玄的聲音陡然拔高,充滿了顛覆性的念頭,“我們為何要‘開店’?為何要‘售賣’?這種按部就班的方式,是商賈的愚笨做法!真正的兵法,是無形之刃,殺人于千里之外!”
“說人話!”
“我們不做生意,我們創造一個傳說!”君北玄的聲音里,充滿了統帥的魄力-->>,“都城的貴婦們,從不追逐最好的東西,她們只追逐最難得到的東西。我們要做的,就是讓這‘玉容膏’,成為一個她們有錢也買不到的傳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