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琉璃帶著春桃,回到馬車上。
春桃終于忍不住,一臉崇拜地說道:“小姐,您剛才真是太厲害了,那個蘇晚晚,臉都氣綠了!真是太過癮了!”
她甚至還模仿了一下蘇晚晚當時那副敢怒不敢的表情,把沈琉璃都給逗笑了。
“不過是口舌之利罷了,算不得什么。”沈琉璃搖了搖頭,臉上的笑意,卻漸漸褪去。
“一個不錯的下馬威!”君北玄在她腦中評價道,“先聲奪人,挫其銳氣,看來你也不算太笨。”
“多謝王爺夸獎,”沈琉璃在心里回了一句,隨即正色道,“不過,眼下我們有三個問題急需解決:貨源、工坊、還有人手。”
“飯要一口一口吃,仗要一場一場打。”君北玄的聲音沉穩下來,“先解決最核心的貨源問題。你說的沒錯,北境的雪山玫瑰,在乾國都城是稀罕物,但并非完全沒有。”
“哦?”
“北境的商隊,偶爾會攜帶少量曬干的玫瑰花瓣南下,混在藥材中出售,他們不識此物價值,只當是普通的活血藥材。你若派人去京城所有藥材行和西域商人聚集的‘暗市’里搜尋,定能有所收獲。”
沈琉璃的眼睛亮了,這正是她所缺乏的情報。
“可我派誰去呢?”她犯了難,“此事必須絕對保密,春桃太扎眼,府里的人,我一個也信不過。”
她翻看著府里的賬冊,目光忽然定格在了一個不起眼的產業上。
“城西,德仁堂藥鋪一間。”
這是她母親當年陪嫁過來的一家小藥鋪,因經營不善,連年虧損,幾乎快被人遺忘了。
一個完美的掩護!
“我想到了一個人,”沈琉璃的腦海中,浮現出一個忠厚老實的身影,那是她母親當年的陪房,忠叔。母親去世后,忠叔便被柳氏尋了個由頭,打發去了莊子上看管田地。
“把他叫回來,讓他去打理這家藥鋪。”沈琉璃立刻做出了決定,“明面上,是讓他盤活產業;暗地里,他的任務,就是不計成本,秘密收購市面上所有的雪山玫瑰。”
解決了貨源,接下來是工坊。
這個更難,熬制膏脂,需要場地,需要用水,還可能會有藥材的味道散發出去。
“你們父親好歹是吏部尚書,家里就沒有什么廢棄的園子或者莊子嗎?”君北玄鄙夷道。
沈琉璃再次翻開那本厚厚的冊子,一頁一頁地仔細查找,終于,在一個不起眼的角落里,她找到了。
“京郊,廢棄葡萄酒莊一座。”
她想起來了,這是她祖父當年心血來潮,學著西域人種葡萄、釀酒的地方。后來祖父去世,這酒莊便荒廢了,地處偏僻,雜草叢生,平時連鬼都不會去一個。
那里有獨立的院墻,有水井,更有冬暖夏涼,極其隱蔽的地下酒窖!
簡直是天造地設的秘密工坊!
“太好了!”沈琉璃激動得差點叫出聲來。
“別高興得太早,”君北玄給她潑冷水,“你還需要絕對忠誠可靠的人手,這件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沈琉璃沉默了。
她信得過的,只有春桃和忠叔,可春桃要留在身邊,忠叔要負責采購,熬制膏脂這種精細活,他們都做不來。
去哪里找這樣的人呢?
沈琉璃看著窗外,陷入了沉思,忽然,她想起了父親書房里,那些厚厚的卷宗。
那是父親多年來,作為吏部尚書,提拔、幫助過的許多官員的檔案。
其中,有一些官員,因公殉職,或是在政治斗爭中落敗,他們的家眷往往生活困苦,無依無靠。
一個計劃在她心中成型。
她以“為亡母祈福,需人抄寫經文”為由,通過父親舊部的關系,尋訪到了幾位落魄官員的遺孀。這些婦人,都曾是知書達理的大家閨秀,如今卻為了生計,不得不為人洗衣縫補。
沈琉璃沒有直接說明意圖,而是為她們在京郊置辦了一處清凈的宅院,以極高的酬勞,請她們“抄寫佛經”。
她救她們于水火,給了她們尊嚴和體面。
她相信,用不了多久,這些人,就將成為她最忠誠的班底。
一切,都在暗中有條不紊地進行著。
忠叔的藥鋪開張了,他每天都像一只勤勞的鼴鼠,在京城各個角落里搜集著那珍貴的“紅色黃金”。
廢棄的酒莊,也以“修葺-->>祖產”的名義,開始動工,明面上是翻新,暗地里,一個位于地下酒窖的工坊,正在悄然成型。
半個月后,一個深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