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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4章 第二十四章

      第四次……

      ……

      想到繼續下去可能會引來南峰的修士,謝容景微笑著停止吹奏。

      夕陽西下,花田上空升騰起濃郁的白色霧氣,神志不清的執事們橫七豎八地躺在黑色的花叢中,他們有的流了血,那些黑色的花瓣仿佛活物一般,欣喜地舔舐著那些腥紅的血跡。

      謝容景冷冷看著這一幕,嫌棄道:“惡心。”

      緋光花們:……委屈。

      它們習慣了這種食物,這些人類雖然是活的,但也是主人丟進來的,誰知道不能吃。

      但它們非常了解這個主人的脾氣,紛紛老老實實收回了自己的花瓣和莖葉。

      謝容景一腳踩上一張帶著疤痕的臉。

      這張臉謝容景很熟,挑斷他經脈時喜歡用刀柄在身體里轉個彎。

      他在花叢中閑庭信步,曾經那些在北峰高高在上,叱咤風云的執事們,就這樣隨隨便便地躺在骯臟的泥土上,與尸骸和惡靈待在一起。

      這一幕很是荒誕,謝容景終于來了些興致。

      這些人中,不乏有四重半的高階靈修,在北峰里算是戰力巔峰。

      而謝容景現在真正拿得出手的,只有吹吹樂器……其余的都只是堪堪入門。

      可他卻憑借這手爛牌,將三十來個輕敵的執事性命玩弄于股掌之間。

      若是虞穗穗此時醒著,定是要感慨:不愧是高智商犯罪人才。

      謝容景打了個響指,緋光花纏住先前被踩了一腳的刀疤男人,將其送到主人面前。

      謝容景用冰涼的匕首拍拍對方的臉,后者醒轉過來,驚恐地瞪大眼睛。

      男人環顧四周,冷汗淌了一臉,故作鎮定地想安撫眼前的魔族。

      “……師弟這是在做什么?”

      他本來想直呼名字,這樣更親近些,但話到嘴邊卡了個殼。

      見鬼,別人談起時都叫小畜生小雜種,誰知道他真正叫什么名字。

      應該是姓謝吧?男人想,上任魔君就是姓謝的:“啊――!”

      他還未醞釀好怎么說下去,便發出一聲殺豬般的慘叫,是謝容景的匕首直直扎進了他的肩膀。

      他疼得太陽穴冒出青筋,卻不敢激怒面前的魔族,陪

      著笑道:“從前都是誤會,師弟要是心里不痛快,師兄給你扎一刀消消氣便是――啊!!”

      謝容景將匕首推得深了些,鮮血濺到他的臉上,他始終面帶微笑,漂亮的瞳孔里是興奮到極限的瘋狂神色。

      見求饒不行,男人破口大罵。

      “你、你這個小畜生,老子當初就該一刀捅死你――”

      謝容景的刀從肩膀劃到左手。

      “雜種,你殺了我,天照門定不會放過你!”

      謝容景的刀從他的脊柱劃過。

      “我并沒有說要殺你。”

      謝容景溫和有禮地答道。

      是的,刀疤男也發現了。

      這魔種似乎……在剝他的經脈。

      求饒和辱罵都沒有用,男人崩潰嚎啕大哭:“你殺了我…殺了我吧……”

      經脈和神魂一樣,都是修士最重要的東西,此時被人生生剝去,痛苦不亞于剜心取骨。

      若是沒了經脈,他日后該怎么修煉?

      謝容景并沒有什么耐心,對方在他剝到一半時便昏死了過去,這讓他的愉悅程度大打折扣,干脆將其隨手丟在一旁,像個擺弄膩了的物件。

      這里斷斷續續來了三十多個執事,雖然不是北峰的全部,但應該能挑出些有趣的東西。

      對謝容景而,“有趣的”指的是看見他后反應比較激烈的那一款,像剛剛那個挖過他經脈的男人反應就很大,他很滿意。

      他在黑色的花瓣中挑挑揀揀,有人著地時臉朝下,他就用腳尖將人翻過來,仿佛是在挑西瓜。

      走著走著,突然又覺得索然無味。

      這些人看似有趣,實際上也沒想象中的那么有趣。

      謝容景心里并沒有沉甸甸的滿足感,反而像漏了一個洞,空虛而又乏味。

      為什么呢。

      他的笑意消失殆盡,變得有些厭倦。

      是時候離開這里了。

      天照門不屬于他,又或者說,人們所在的世界都不屬于他。

      謝容景想,他該去他應該去的地方。

      至于去哪?誰知道呢。

      他再次吹奏隨手撿來的樹葉,一名三重執事雙目無神,搖搖晃晃地站起。

      “點火。”謝容景平靜地命令。

      火焰沖天而起,似乎要將他在這里留下的所有痕跡都焚燒殆盡。

      包括黑色的緋光花田,以及還未散去的惡靈。

      至于那些躺在花田里的執事,反而沒什么危險――三重以上的靈修不怕水不怕火,在火里泡一天都沒關系。

      謝容景知道這點,但他不在乎。

      他不在乎自己的生命,也同樣不在乎別人的。

      就如一場刺激的表演,謝幕之后,所有人是活著還是死了,他都不關心。

      ……不對。

      謝容景折回身,將石凳上的少女打橫抱起。

      她緊閉雙眼,睫毛微顫,如鬢發上的那支蝴蝶發簪。

      她先前是吸到花香暈了過去,而后竟直接地睡著了,呼吸均勻,心跳平緩,和滿身是血的謝容景完全不是同一個畫風。

      火勢越來越大,頃刻間漫山遍野。

      謝容景抱著虞穗穗,好像抱著一個不真實的夢。

      這個人明明和他并非同路人,他卻一次又一次默許了對方的存在。

      甚至還有一次,他竟鬼使神差的,在她面前掩飾了自己的本性。

      告訴她又怎么樣?

      公孫藍就是他害得,他就是故意的,就是這樣一個卑劣而惡行斑斑的壞東西。

      謝容景扯動嘴角,揚起一個嘲諷的笑。

      卻也不知道在笑什么。

      無所謂了。

      謝容景說服自己,等黑色的緋光花一開,他就會離開這里。

      在那之前……就由她去吧。

      反正到了那時,他們自是橋歸橋路歸路。

      他做他的混血魔族,她做她的大小姐,兩人從此各不相干。

      遠處傳來陣陣人聲。

      執法堂終于發現不對,他們請求了南峰的支援,高階靈修從上空極速越過時,整個北峰都聽到了震耳欲聾的雷鳴聲。

      好像走不掉了呢。

      謝容景停下腳步,耳邊傳來惡靈消散前的哀嚎,背后是比夕陽更濃郁的烈火。

      懷里的少女睡得香甜,白色裙擺飄飄悠悠,未曾染上半星血跡。

      他沒有死到臨頭的絕望,也沒有大事不妙的恐慌,更沒有哭天搶地的狼狽。

      他只是用他一貫平靜的語氣淡淡開口,連嘴角的微笑都如出一轍。

      “以后不要再相信別的魔族了。”

      “晚安,大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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