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外的腳步聲由遠及近，混著金屬刮擦藤蔓的刺耳聲響，仿佛鐵鎬正一下下撕扯著藤蔓，每聲都讓我后頸發涼。我死死攥住斷劍，指節因用力泛出青白，丹田內靈啟境二層巔峰的靈力如沸水般翻涌，卻仍不敢有絲毫松懈——李茂是煉氣二層修士，還帶了兩個跟班，硬拼肯定沒戲。

我借著玄鐵礦堆的陰影往后縮，眼睛掃著洞壁。漆黑的玄鐵礦堆至半人高，在火折子微弱的光暈中泛著幽藍靈光，指尖觸到礦石的剎那，便能感受到其中涌動的渾厚靈氣。這玄鐵礦的靈氣可比黑木林里濃三倍，要是能臨時借用地脈靈氣

“動作快點！這玄鐵礦藏得這么深，要是被其他外門弟子撞見，咱們可就白忙活了！”

李茂的聲音穿過藤蔓傳進來，聽著有點急，“趕緊把礦鎬拿出來，先挑成色好的裝，儲物袋裝不下就用布包！”

我心臟猛地一縮——他怎么知道這個隱蔽的礦洞？難道是周老三泄的密？還是藥園那個跟他勾搭的矮胖弟子報的信？畢竟上次在靈草園，那弟子就幫他搶過紫紋花，說不定早盯上黑木林的資源了。

沒工夫細想，我趕緊吹滅火折子，把斷劍別在腰上，雙手按在玄鐵礦堆上。依《易經淬靈訣》所載，天地靈氣皆可為我所用，這玄鐵礦深埋地底，沾染地脈靈氣，或可借其收斂氣息。可無論我如何催動靈力，礦石中的靈氣卻如沉睡的頑石，毫無動靜。

洞外藤蔓被粗暴地撕開，法器燈的白光傾瀉而入，在地上投下三道搖曳的影子。李茂的聲音更近了：“里面黑，把法器燈舉高點！注意看礦石紋路，泛青光的才是上品，別把普通黑石頭也裝進去！”

情急之下，我伸手探向胸口的龜甲——往昔每次遭遇危難，龜甲總會泛起微弱的顫動。指尖剛觸到龜甲表面，便覺一股溫熱的氣流順著掌心涌入丹田，緊接著，玄鐵礦堆中的靈氣驟然躁動，如溪流般順著指縫鉆入體內。丹田內那顆蠶豆大小的靈力光點驟然膨脹了一圈，邊緣還裹著一層淡淡的黑暈，竟是地脈靈氣獨有的色澤。

“誰在里面？！”李茂的聲音陡然拔高，法器燈的光束掃入洞內，照亮了一地漆黑的礦石。我屏息凝神，借靈力運轉將氣息壓至最低——此乃《易經淬靈訣》中的斂息法門，昔日在柴房曾演練數次，此刻借地脈靈氣掩護，竟真使我的氣息融入了礦石堆的背景之中。

法器燈的光束在礦石堆上來回掃動，李茂帶著兩名隨從走了進來。舉燈那人身著外門青衣，雙眼直勾勾地盯著礦石，貪婪之色溢于表：“師兄，瞧這堆玄鐵礦！煉個低階法器那是綽綽有余，賣給內門弟子，定能換不少中品靈石呢！”

“少廢話，趕緊裝！”李茂猛地踹了一腳礦石堆，黑礦石嘩啦啦滾落，發出清脆的響聲，“我打聽過了，這礦洞是幾十年前宗門廢棄的，除了咱們，沒人知道。但以防萬一，裝完必須把洞口封上，再撒點掩息粉，別留痕跡。”

掩息粉？我心中一凜——看來他們早有預謀，不僅想搶礦，還打算毀尸滅跡。我悄悄從礦石堆的縫隙往外看，李茂正從儲物袋里掏出一個灰色布包，這包比周老三用的散靈粉包大上一圈，袋口還繡著個‘李’字，顯然是內門之物。

“等會兒裝完，把這個撒在洞口周圍，”李茂將布包遞給跟班，叮囑道，“這掩息粉能遮住靈氣波動，即便有弟子路過，也發現不了里面的玄鐵礦。要是碰上不長眼的敢闖進來”他冷笑一聲，眼神中透著狠厲，“就用之前備好的散靈粉，給他點顏色瞧瞧。”

兩個跟班點頭哈腰地接過布包，拿起礦鎬開始敲礦石。玄鐵礦被敲碎，泛著青光的礦芯露出來，靈氣比之前更濃了。我悄悄往洞口挪去，打算趁他們專心裝礦時溜出去，可剛走到洞壁邊，便聽見洞外傳來一聲凄厲的慘叫，緊接著是妖獸的嘶吼，震得樹葉簌簌往下掉。

李茂和跟班都停下了，臉色大變。舉燈的那人聲音發抖，結結巴巴道：“師、師兄，是二階妖獸的聲音！好像就在附近！”

李茂眉頭緊鎖，大步走到洞口，一把撩開藤蔓往外看：“黑木林邊上怎么會有二階妖獸？難道是后山的鐵甲熊跑下來了？”

他話沒說完，又一聲慘叫傳來，這次更近了，還夾著樹枝斷裂的聲響。

“師兄，要不咱們先撤吧？”

拿礦鎬的跟班臉色煞白，扔下工具就想跑，“二階妖獸太兇了，咱們這點修為根本打不過！”

李茂死死盯著礦石堆，眼神中滿是掙扎——玄鐵礦就在眼前，可妖獸的威脅卻如影隨形。他咬牙踹了一腳礦石：“裝半袋就走！把上品礦都裝上，剩下的下次再來！”

兩個跟班不敢耽擱，用儲物袋飛快地裝礦。我趁機貼著洞壁，小心翼翼地往洞口挪，手指剛碰到藤蔓，就聽見洞外傳來急促的腳步聲，還有人聲嘶力竭地喊：“救命！救命！救命！”

這聲音太耳熟了——是陳默！我心里一緊，趕緊撩開藤蔓往外看。只見陳默跌跌撞撞地跑過來，外門青衣被撕得破破爛爛，胳膊上一道深可見骨的傷口，鮮血順著袖子汩汩往下淌，懷里還死死抱著個布包。他身后不遠處，一只渾身覆著青黑硬甲的鐵甲熊正猛追過來，綠眼睛里全是兇光。

“陳默！這邊！”

我壓低聲音喊，沖他招手。陳默看到我，眼睛瞬間亮了，拼了命往礦洞這邊跑。鐵甲熊發現了我，它發出震耳欲聾的嘶吼，猛然加快了速度，那龐大的身軀如同一座移動的小山，接連撞斷了好幾棵小樹，地面都隨之劇烈震顫起來。

陳默踉蹌著沖進礦洞，我趕緊拉著他躲到礦石堆后面，同時吹滅火折子。剛藏好，李茂就帶著兩個跟班沖了出來，正好撞上迎面而來的鐵甲熊。

“是鐵甲熊！快跑啊！”李茂嚇得魂飛魄散，臉色煞白，轉身就拼命往反方向狂奔，兩個跟班也緊隨其后，慌亂中連裝滿玄鐵礦的儲物袋都扔在了地上。鐵甲熊本來想追陳默，看到李茂他們三個，又被新獵物吸引，嘶吼著追了上去，很快就消失在黑木林深處。

礦洞外終于安靜了，我才敢重新點亮火折子。陳默靠在礦石堆上，大口喘著粗氣，臉色慘白，胳膊上的傷口還在流血。“多虧你了，鐵師弟，”

他抹了把臉上的冷汗，聲音虛弱，“剛才要不是你，我肯定成了鐵甲熊的點心。”

“先別說話，我給你上藥。”

我急忙從儲物袋中取出他之前贈予我的低階療傷丹，又小心翼翼地撕下一塊干凈的粗布，蘸了些許靈泉水（這靈泉水是上次從靈草園帶回的，我一直珍藏著舍不得用），然后輕輕擦拭他的傷口。陳默疼得齜牙咧嘴，但還是硬撐著說：“沒事，以前在藥園被妖獸抓傷過，比這重的傷都扛過來了。”

我把療傷丹遞到他嘴邊：“趕緊吃了，這藥能止血還能修復經脈，比你之前給我的那瓶還好使。”

陳默含住丹藥，感激地看了我一眼。過了一會兒，他胳膊上的血跡漸漸凝固，蒼白的臉色也泛起一絲血色。

“你怎么會被鐵甲熊追？”

我問，眼睛看向他懷里的布包。陳默打開布包，里面是幾株泛著淡紫靈光的紫紋花，花瓣上還沾著濕潤的泥土：“我不是跟你說過嘛，想找靈泉改善靈根。今天趁藥園不忙，就按老吳頭給的路線找過來，剛采到這幾株紫紋花，就撞上這只鐵甲熊了。”

他停了一下，又說：“對了，靈泉我找到了！就在前面那片歪脖子黑樹后面，是個泛著藍光的水潭，靈氣濃得很。本來想等你一起去，沒想到剛靠近就被鐵甲熊盯上了。”

靈泉！我心里一喜——龜甲地圖上標的靈泉，果然就在這附近！“你還記得具體路線嗎？”

我追問，“有沒有遇到其他人？”

“當然記得，我還畫了路線圖。”

陳默從懷里掏出一張皺巴巴的紙，上面用炭筆畫著歪歪扭扭的路線，“就是路上沒看到別人，只遠遠瞧見靈泉邊好像有兩個修士的影子，不知道是不是也在找靈泉。”

我接過地圖，指尖觸到紙上未干的墨痕，心頭驀地一暖——陳默自己都差點沒命了，還想著幫我留意靈泉的消息。我剛想開口讓他安心回去，目光卻突然被礦洞深處的巖壁吸引——方才李茂他們裝礦時，礦鎬敲在洞壁上的回聲格外空洞，全無實心巖壁應有的沉悶。

“陳默，你先在這兒歇會兒，我去洞里頭探探。”

我將玄鐵礦輕輕推至他身旁，緊握斷劍，緩步向礦洞深處行去。火折子的光芒微弱，僅能照亮前方數步之遙，隨著深入，空氣愈發清冷，地脈靈氣愈發濃郁，指尖甚至能感受到巖壁隱隱傳來的溫熱。

行約十余步，我驀然發現右側巖壁的顏色較他處更深，其上尚有幾道新鮮的礦鎬痕跡——顯然是李茂的跟班方才鑿礦時不經意間留下的。我伸手敲了敲巖壁，傳來“空空”的悶響，心里立刻有數了：這后面藏著更大的礦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