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門考核的規矩聽好了——去黑木林西邊山腳,斬殺一頭一階妖獸,將內丹帶回作為證明。若太陽下山前還未歸來,便算考核失敗。”趙師兄手里拿著登記冊,目光掃過排隊的雜役弟子,聲音冷得像冰碴子
我緊緊攥住腰間的斷劍,指尖因用力而泛白,觸碰到那冰冷的劍身時,心中卻比往日更為篤定。靈啟境二層的靈力在丹田中流轉,再配上這把能吸納靈力的斷劍,對付一階妖獸應當不在話下。可我剛想松口氣,周老三卻突然湊到趙師兄身邊,聲音不高不低,剛好讓周圍人都聽見:“趙師兄,西邊山腳北頭那妖獸窩最近挺熱鬧的,呂鐵師弟本事大,不如讓他去那邊試試?也省得別人撞上厲害妖獸,白白送死。”
我心里
“咯噔”
一下,面上沒顯半分怒色,只在心底冷笑
——
周老三這算盤打得倒精,西麓北邊是出了名的妖獸扎堆地,上次砍柴時我遠遠瞧見過二階妖獸的影子,那家伙渾身覆蓋著硬甲,一巴掌拍下去,碗口粗的樹便應聲而斷,他這話明著是
“抬舉”
我靈力強,實則是盼著我栽在妖獸手里,最好再也回不來。看來他是沒從執法堂的懲罰里吸取教訓,還想著用這種陰招算計人。
趙師兄瞟了我一眼,大概是覺得周老三說得
“在理”,也沒多問,直接在登記冊上劃了一筆:“呂鐵,就去西麓北邊,小心點。”
周老三得了準信,得意地沖我挑眉,眼神中滿是‘看你怎么死’的挑釁。我不再像從前那般避開他的目光,反而迎了上去,嘴角勾起一抹淡笑——如今的我,早已不是那個任人拿捏的偽靈根廢物,他想讓我死,我偏要活著回來,還要讓他瞧瞧,他這點伎倆,根本傷不到我分毫。
我沒理會他,默默將王胖子塞給我的半塊粗糧餅放進儲物袋——這是他今早特意省給我的,還反復叮囑‘實在打不過就往東邊跑,那邊有巡邏的弟子’。
趙師兄一聲令下,參加考核的雜役弟子們紛紛往黑木林走。我故意落在最后,等別人都走遠了,才運轉《易經淬靈訣》,靠著靈啟境的靈覺感應周圍的靈氣。果然,西邊山腳北頭,靈氣如亂麻般翻涌,隱隱還飄散著妖獸特有的腥味。
一踏入黑木林西邊山腳,四周樹木驟然密集,陽光僅能透過樹葉縫隙,灑下斑駁光影。空氣中彌漫著潮濕的腐葉氣息,偶爾傳來幾聲妖獸的嘶吼,令人不寒而栗。我緊握斷劍,擺出《基礎刀法》起手式,緩緩前行——每走幾步,便以靈力催動斷劍,劍身泛起淡淡青光,既能震懾小妖獸,又能提前感知危險。
走了大概半個時辰,前面突然傳來“簌簌”的響聲。我疾步閃至一棵粗壯的黑樹后,屏息探頭——但見一只半人高的紅眼狐貍正伏地啃食,那雙赤瞳在樹蔭下泛著兇光,尾毛根根直立,顯是兇戾之獸。
是一階妖獸赤眼狐!我心里一動,赤眼狐的內丹雖然不如青紋狼的值錢,但拿來考核夠用了。我深吸一口氣,將靈力緩緩注入斷劍,劍身青光驟然暴漲。我猛然自樹后暴射而出,厲聲喝道:“孽畜,看劍!”
赤眼狐悚然一驚,轉身便欲逃竄。我早有防備,依《基礎刀法》中“劈”字訣,揮劍直取其后腿。斷劍裹挾著靈力,咔嚓一聲撕開赤眼狐的皮肉,鮮血頓時汩汩而出。
赤眼狐痛嚎一聲,猛然回身朝我發出震天嘶吼,口中噴出一團淡紅迷霧。我急忙屏息,側身急避——此乃赤眼狐的迷魂霧,吸入后輕則昏眩,重則不省人事。未待霧氣盡散,我瞅準時機縱身撲上,手中利劍直取赤眼狐咽喉。
“撲哧”一聲,斷劍深深刺入赤眼狐咽喉。赤眼狐抽搐數下,重重栽倒在地,再不動彈。我長舒一口氣,緩緩蹲下,以斷劍小心剖開赤眼狐頭顱,取出一顆鴿卵大小的赤紅內丹——內丹流轉著柔和靈光,握于掌心溫潤如春,此乃考核憑證。
我將內丹收入儲物袋,剛要起身返回,忽聞遠處傳來急促的腳步聲,伴隨著一聲聲呼喊:“救命!有人嗎?”
那聲音中滿是驚恐,其間還夾雜著妖獸的怒吼。我腳步微頓,心中迅速盤算:考核時間僅剩兩個時辰,若耽誤了歸程,之前的努力便將化為泡影。況且那吼聲兇厲異常,絕非一階妖獸所能發出,貿然前往恐怕自身難保。我咬緊牙關,轉身欲走,卻因腳下腐葉濕滑,整個人不受控制地向前踉蹌數步,重重撞在一棵樹干上,發出“咚”的一聲悶響。
“那邊有人!救命啊!”遠處的呼救聲一下子急促起來。我心中一沉——這下可好,想躲也躲不開了。萬一那人被妖獸追上,說不定會順著聲音找到我,到時候更麻煩。我死死攥住斷劍,掌心滲出冷汗,硬著頭皮朝聲音傳來的方向沖去。
越往前跑,妖獸的嘶吼聲便越清晰,仿佛就在耳畔炸響。穿過一片灌木叢,眼前的景象讓我倒吸一口涼氣——只見一只比青紋狼還要龐大的黑熊正追趕著一個身著灰衣的修士,黑熊的前掌沾滿暗紅的血跡,修士的胳膊被抓出一道深可見骨的傷口,血肉翻卷,他跑起來一瘸一拐,眼看就要被追上了。
是二階妖獸鐵甲熊!我心里猛地一緊——這妖獸渾身裹著青黑色的硬甲,甲片邊緣泛著森冷的寒光,最要命的是它胸口那片甲裂開了一道兩指寬的口子,暗紅的血順著縫隙汩汩涌出,在草地上拖出一道蜿蜒的血痕。可即便受了傷,它跑起來依舊迅猛如風,每一步都震得地面微微顫抖。我趕緊往后縮,想借著灌木叢的掩護悄悄溜走,可那修士像是感覺到了活人的氣息,突然調頭朝我跑來:“道友,救救我!我是外門弟子林浩,你救了我,我一定重謝!”
鐵甲熊被修士突然轉向的動作徹底激怒,喉嚨里發出一聲震得樹葉簌簌落下的怒吼,前掌猛然拍地,身子如同一座移動的小山般朝林浩猛沖而去。林浩躲閃不及,后背被鐵甲熊的肩甲狠狠擊中,整個人如斷了線的風箏般倒飛出去,重重摔在我面前的草地上,一口鮮血噴在旁邊的石頭上,濺起幾朵猩紅的血花。他懷里的劍也飛了出來,劍柄正好砸在我腳邊,劍身在太陽底下閃著寒光。
我想躲卻已來不及,鐵甲熊的綠眼珠死死鎖住我,宛如盯上了新獵物。它前掌猛刨地面,碎石爛葉飛濺,腥風裹著濃重血腥味直撲而來。
“快躲!它的甲片硬得很,別硬扛!”林浩掙扎著撐起身子,聲音都啞了。我渾身汗毛倒豎,丹田靈力如潮水般瞬間涌遍全身,側身翻滾躲開——鐵甲熊前掌裹挾著勁風擦著衣角拍下,“砰”地一聲,在青石板上砸出三道半寸深的裂痕,碎石飛濺。我趁機一把抓起腳邊的長劍,奮力擲向林浩:“師兄,接劍!”
這時,兩個考核雜役弟子慌慌張張地跑來,抬頭望見鐵甲熊那如小山般龐大的身軀,臉色瞬間變得煞白,轉身拔腿就跑。“別跑!它胸口有傷,甲片已裂!”我急喝,同時握緊斷劍,靈力順劍柄涌入,青光驟亮,“我繞側吸引,你們趁機砍它胸口裂縫!只砍裂口,別碰硬甲,無用!”
瘦高個弟子攥著柴刀,指關節都白了:“可可它是二階妖獸,我們的柴刀砍得動嗎?”“總比等死強!”我話音剛落,就提著斷劍沖了上去。鐵甲熊剛想撲向地上的林浩,聽見動靜,猛地轉頭,張開滿是尖牙的大嘴朝我咬來,嘴里的腥氣熏得我差點吐了。
我趕緊一矮身,身形如靈貓般敏捷地閃過它的血盆大口,同時運轉《基礎刀法》的“刺”字訣,將靈力如潺潺溪流般匯聚在劍尖,朝著鐵甲熊的左眼猛刺而去。斷劍狠狠撞在它那厚實如鐵板的眼皮上,僅留下一道淺淺的白印,卻如火星點燃了干柴,成功激怒了這頭猛獸。鐵甲熊放棄了咬我,揚起前掌就朝我身上拍——我早已緊盯著它的胸口,趁它抬掌的瞬間,如獵豹般往后一躍,不僅躲開了攻擊,還看清了那道裂縫里翻涌的血肉,甚至能看見里面跳動的血管,如同暗紅色的溪流。
“就是現在!”我大喊一聲。瘦高個弟子和矮胖弟子對視一眼,一咬牙沖了上來,兩把柴刀同時砍向鐵甲熊胸口的裂縫。“撲哧”一聲,柴刀深深砍進肉里,血瞬間噴了他們一身,濺在臉上滾燙。鐵甲熊疼得發出震耳欲聾的狂吼,龐大的身體猛地轉身,右掌對著瘦高個弟子拍去。
瘦高個弟子沒躲開,整個人如斷線風箏般橫飛出去,在半空劃出數米弧線,重重撞在身后的黑木樹干上,發出沉悶的撞擊聲,隨后滑落在地,一口血吐在草地上,柴刀也脫手飛出。矮胖弟子嚇得腿一軟,整個人如風中殘葉般簌簌發抖,手里的柴刀“哐當”一聲掉在地上,轉身就想逃。鐵甲熊的注意力被他吸引,抬腿就要追,我趕緊沖上去,用斷劍對著它的后腿關節砍去——雖然沒砍進肉里,卻讓它動作頓了一下,給林浩爭取了點時間。
“林師兄!你怎么樣?還能動手嗎?”我一邊跟鐵甲熊周旋,一邊朝地上的林浩喊。林浩掙扎著爬起來,臉色慘白如宣紙,指節卻如鐵鑄般扣緊劍柄,指節因為用力都泛白了:“我沒事!這把劍是低階法器,能破開二階妖獸的甲!”他深吸一口氣,運轉靈力,長劍驟然泛起幽藍光暈,宛如覆上千年玄冰,“你再吸引它一下,我找機會捅它胸口!”
我點點頭,故意將斷劍在鐵甲熊鼻尖前輕輕晃動,隨即轉身朝它傷口相反的方向奔去。鐵甲熊果然被我激怒,沉重的步伐踏得地面震顫,朝我猛撲而來,胸口的傷口隨著動作汩汩涌出鮮血。我依照之前的節奏,側身一閃,同時高聲喊道:“林師兄,左邊!它的傷口在左側!”
林浩趁機從地上躍起,緊握那把泛著藍光的長劍,迅速繞至鐵甲熊左側,深吸一口氣,猛然沖上前——長劍裹挾著刺骨的寒氣,精準刺入鐵甲熊胸口的傷口。這一擊,整把劍完全沒入,鐵甲熊發出一聲凄厲的慘嚎,龐大的身軀晃了晃,胸口的鮮血如噴泉般狂涌而出。它掙扎著想拍林浩,可前掌剛抬起來,就重重摔在地上,腿腳抽搐了幾下,綠眼睛里的光慢慢沒了,徹底斷了氣。
我一屁股癱坐在地,大口喘著粗氣,后背的衣衫已被冷汗浸透,胳膊因持續揮劍而酸脹不已,連握劍的力氣都幾乎耗盡。林浩走上前來,對我拱手致謝,聲音仍有些虛弱:“多謝你出手相助,我叫林浩,是外門弟子。剛才若非你纏住它,我根本無從刺中要害。”
“我叫呂鐵,他們是”
我剛想介紹那兩名雜役弟子,卻發現矮胖的那個早已逃得無影無蹤,瘦高的那個仍躺在地上,臉色蒼白如紙,氣息微弱。我趕忙上前將他扶起:“你沒事吧?還能走動嗎?”
瘦高弟子搖了搖頭,聲音細若蚊蚋:“沒事,就是胸口有點悶,緩會兒就好。”
林浩從懷中摸出個小玉瓶,倒出一顆褐色丹藥遞給瘦高弟子:“這是低階療傷丹,你先服了,能緩解內傷,別硬撐。”
瘦高弟子接過丹藥,雙手微顫著送入口中,連聲道謝。林浩又轉向我,從儲物袋里拿出一個小袋子和一副青色的甲胄:“呂師弟,這回真多虧你了。要不是你發現它胸口有傷,還引它分心,我們根本打不過這鐵甲熊。這錦囊中裝有二十塊下品靈石,還有這件低階防御法寶‘青鱗甲’,你且收-->>下,權當我的謝禮。
我趕緊推辭:“林師兄太見外了,我也是碰巧”
“師弟就別推了,”
林浩笑著道,“這青鱗甲能抵擋一階妖獸的攻擊,對你日后修煉大有裨益。再說了,鐵甲熊的內丹能賣不少靈石,我已經占了大便宜了。”
看他這么有誠意,我只好收下:“那多謝林師兄了,以后要是有啥需要,師兄盡管說話。”
林浩點點頭,又與我們攀談幾句,隨后小心翼翼地從鐵甲熊胸口的傷口中取出內丹——那顆二階內丹較青紋狼的大了一圈,泛著淡淡棕光,握在手中頗有分量。完事兒,他就拿著內丹先走了。
我把青鱗甲穿在里頭,雖然有點沉,但能明顯感覺到一股淡淡的靈氣繞在身上——有了這群防身的家伙,以后再遇上妖獸,也多一層保障。那瘦高個弟子稍作歇息,面色漸復,勉強能站起身來,我們二人便一同朝演武場行去。
途中,那瘦高個弟子告訴我,他名叫張磊,亦是雜役院弟子,往昔常受周老三欺凌,此次考核本未抱多大希望,不料竟能安然歸來。我與他聊起雜役院之事,方知周老三不僅欺凌于我,還時常搶奪其他雜役弟子的口糧,甚至將他人辛苦采來的靈藥暗中售賣換取靈石,眾人皆是敢怒而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