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光殿專屬的看臺之上,周長老那張原本還算威嚴的臉龐此刻陰沉得幾乎能擰出水來,他死死盯著擂臺上那個搖搖欲墜卻挺立如松的身影,眼中寒芒閃爍,一股無形的怒火在心中翻騰。他捏著茶杯的手指猛地一收,“咔嚓”一聲脆響,精致的瓷杯竟被他硬生生捏得粉碎,滾燙的茶水混著殷紅的血珠(被碎片劃破)順著他指縫流淌下來,打濕了華貴的衣擺也毫不在意。他幾乎是從牙縫里擠出幾個字:“此子竟敢如此重傷我金光殿的弟子”旁邊的李長老同樣眉頭緊鎖,但他的目光卻并未停留在段楚寒身上,而是帶著一絲探究和意外,落在那柄血跡斑斑、看起來平平無奇的鐵劍上,低聲沉吟道:“他的劍竟然沒斷。”那聲音里蘊含的驚訝并非作假——一柄如此普通的鐵劍,在硬撼章旭輝那等黃階弟子全力一擊的靈器后,非但沒有寸斷,反而支撐著主人完成了那驚天逆轉,這本身,就是一個難以解釋的奇跡!
段楚寒微微低頭,目光落在自己緊握著劍柄的手上。掌心一片血肉模糊,被震裂的虎口還在汩汩地往外滲著鮮血,帶來鉆心的刺痛。然而,這雙手卻依舊堅定地、牢牢地攥著那冰涼粗糙的劍柄,仿佛那是他身體不可分割的一部分,是他意志的延伸。他緩緩抬起頭,目光如同實質的利刃,緩緩掃過臺下黑壓壓的人群。那些曾對他肆意嘲弄、口出惡的面孔,此刻紛紛心虛地低下了頭,不敢與他對視;那些曾經將“廢物”二字掛在嘴邊、眼中充滿輕蔑的人,此刻臉上只剩下一種混雜著敬畏、忌憚甚至恐懼的復雜表情。一股難以喻的暢快感沖上喉頭,段楚寒的喉嚨里發出一聲低沉沙啞、卻帶著無盡快意的笑聲,他猛地提高了聲音,那沙啞的嗓音如同砂石摩擦,卻清晰地傳遍了全場:“橙階廢物?”他手臂一振,染血的劍尖帶著無匹的鋒芒,直直指向臺下金光殿弟子聚集的方向,“看看你們引以為傲的黃階弟子!連個你們口中的‘廢物’,都打不過嗎?!”
這句話,如同在滾油中投入了一顆火星,更像是一顆威力巨大的炸彈,瞬間在死寂后剛剛恢復喧鬧的廣場上再次引爆!金光殿的弟子們只覺得臉上像被狠狠抽了一鞭子,火辣辣地疼,一張張臉漲得通紅發紫,額頭上青筋跳動,想要反駁,想要怒罵,可目光觸及擂臺上那依舊昏迷不醒、嘴角淌血的章旭輝時,所有的話語都死死堵在了喉嚨里——那具躺在冰冷擂臺上、動彈不得的身體,就是最無情、最有力的證據!而那些數量眾多的低階弟子們,則再也壓抑不住內心的激動與狂喜,如同被點燃的干柴,爆發出震耳欲聾的歡呼聲:“贏了!段楚寒贏了!”聲音里充滿了長久被壓抑后的揚眉吐氣和難以喻的興奮!
巨大的聲浪沖擊下,段楚寒的身體劇烈地晃了晃,仿佛風中殘燭,隨時都可能倒下。但他深吸一口氣,咬緊牙關,腳下猛地一踏,竟又奇跡般地站穩了腳跟,如同一棵扎根于磐石的孤松。他再次低頭,凝視著手中那柄陪伴他經歷生死、此刻已傷痕累累的伙伴。劍身之上,章旭輝的鮮血與他自己的熱血交融在一起,呈現出一種暗沉肅殺的顏色,劍刃上布滿了數道深深的、觸目驚心的劃痕,那是硬撼靈器留下的勛章。然而,這柄鐵劍的脊梁,卻如同它的主人一般,依舊筆直,不曾有絲毫彎曲。段楚寒伸出沾滿血污的手指,極其輕柔、如同撫摸愛人般撫過那冰冷的、帶著豁口的劍刃,聲音低沉,卻帶著一種穿透喧囂的力量,清晰地傳入身邊每一個人的耳中:“劍在,人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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