護士抱著襁褓,走出產房,來到外面相對整潔一些的客廳。
盛黎早已等在那里,她穿著昂貴的羊絨大衣,臉上畫著精致的妝容,與這個簡陋、甚至有些骯臟的環境顯得格格不入。
她的眼神里帶著明顯的不耐煩和一絲不易察覺的緊張。
看到護士出來,盛黎立刻上前一步,目光落在那個被包裹得嚴嚴實實的襁褓上。
護士將孩子遞向她:“女士,您的孩子。”
盛黎沒有立刻伸手去接,而是帶著一種審視貨物般的挑剔目光,上下打量著那個小小的襁褓。
她微微蹙起精心描畫的眉毛,臉上露出毫不掩飾的嫌棄表情。
“怎么這么丑?”她的聲音尖利,帶著不滿,“皺皺巴巴的,像個小老鼠,你看著孩子,”她指著嬰兒通紅、布滿胎脂的小臉,“哪一點長得像我和我的丈夫?你們是不是在耍我?隨便找個孩子來敷衍我?”
護士似乎對這種反應司空見慣,她保持著職業性的平靜,解釋道:“女士,剛出生的嬰兒都是這樣的。他們的皮膚經過羊水長期浸泡,會發紅、起皺,頭部也可能因為產道擠壓而暫時變形。這都是正常現象,喂養幾天,長開一些就會變得好看了。”
她頓了頓,補充道:“至于長相,您之前是看過基因篩選報告的,我們選擇的卵子提供者和精子來源,都是嚴格按照您提供的您和您丈夫的樣貌特征、血型等進行匹配的,從遺傳學角度,這個孩子已經最大程度上符合您的要求了,嬰兒時期的相貌,并不能完全決定長大后的樣子。”
盛黎聽著護士的解釋,臉上的嫌棄并未完全消退,但眼神中的疑慮稍微減輕了一些。
她確實看過那份經過精心炮制的報告,那也是她選擇這條路并愿意支付巨額費用的原因之一。
她不再多說什么,伸出手,有些僵硬地、甚至帶著點不情愿地,從護士手中接過了那個小小的、柔軟的襁褓。
嬰兒很輕,在她懷里幾乎沒什么重量。
隔著柔軟的布料,能感覺到那微弱的心跳和呼吸。
孩子似乎因為移動而有些不安,發出了一聲細弱的哼唧。
盛黎低頭看著懷中這個皺巴巴的小臉,眼神復雜。
這里面沒有一絲一毫初為人母的喜悅和溫情,只有一種冰冷的、如同完成了一筆重要交易般的審視。
這個孩子,對她而,不是愛情的結晶,不是生命的延續,僅僅是她重返周家、爭奪地位和財富的關鍵工具,一個必不可少的道具。
她調整了一下抱孩子的姿勢,確保襁褓不會散開,然后抬起頭,對護士,或者說對她身后代表的那條灰色產業鏈,冷冷地說道:“文件呢?”
護士從隨身攜帶的文件夾里取出幾份早已準備好的文件,遞給她:“都在這里了。出生證明,以及您特別要求的親子鑒定報告初稿。正式文件需要一點時間,但這份初稿足以應對初步的查驗。”
盛黎快速翻看了一下那幾份文件,尤其是在那份所謂的“親子鑒定報告”上停留了片刻,看到上面清晰地印著“支持周津成為生物學父親”的結論,以及匹配度高達9999的數據,她緊繃的嘴角終于微微松動,露出一絲幾不可察的滿意。
她將文件小心地收進自己帶來的名牌手提包里。
“尾款已經按照約定,打到指定賬戶了。”盛黎最后說了一句,語氣不容置疑,帶著交易完成后的疏離。
護士點了點頭:“確認收到,合作愉快,女士,后續如果有任何文件上的需要,可以通過老方式聯系我們。”
盛黎沒有再回應。
她抱緊懷里的襁褓,不再看護士一眼,也不再關心產房里那個因為耗盡力氣而昏迷的、真正的生母,轉身,踩著高跟鞋,頭也不回地朝著別墅大門走去。
她的背影決絕而冷漠,高跟鞋敲擊在老舊地板上的聲音,在空蕩的別墅里顯得格外清晰刺耳。
懷里那個剛剛降臨人世、對命運一無所知的嬰兒,仿佛只是她隨身攜帶的一件重要物品,而不是一個有血有肉、需要關愛和溫暖的小生命。
門外,一輛黑色的轎車靜靜地等待著。盛黎抱著孩子坐進后座,對司機簡短地吩咐了一句。
車子發動,迅速駛離了這棟隱藏在荒草中的別墅,將這里發生的一切,連同那個昏迷的緬甸女人和這片土地,都遠遠地拋在了身后。
她低頭,再次看了一眼懷中安睡的嬰兒,那雙精心描繪的眼睛里,沒有任何母性的柔光,只有深不見底的算計和一絲即將達成目標的冰冷光芒。
她的兒子已經到手,最重要的證據也已齊全。
接下來,就是帶著這份厚禮,風風光光地回到景江市,回到周家,去拿回她認為本該屬于她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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