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的陽光慵懶地透過咖啡廳巨大的落地窗,在深色木質地板上切割出明亮的光斑。
空氣中彌漫著現磨咖啡的醇香,背景播放著輕柔的爵士樂。
周津成獨自坐在最角落的位置,那里視野開闊,能看清整個咖啡廳的入口和大部分區域。
他提前十五分鐘就到了。
深藍色的定制西裝熨帖得沒有一絲褶皺,白色襯衫的領口挺括,隨意解開了第一顆紐扣。
他的坐姿一如既往地挺拔,面前放著一杯黑咖啡,已經喝了一半。
修長的手指無意識地在桌面上輕輕敲擊,目光投向窗外川流不息的街道,側臉線條冷峻如雕刻。
濃密的睫毛低垂,在眼瞼下方投下淡淡的陰影,薄唇緊抿,周身散發著一種生人勿近的疏離氣場。
咖啡廳的門被推開,門楣上的風鈴發出清脆的叮咚聲。
郁瑾走了進來,她的腳步略顯匆忙,額角帶著細密的汗珠。
她站在門口稍微停頓,目光在店內掃視,很快就鎖定了角落里的周津成。
她深吸一口氣,整理了一下略顯凌亂的發絲,朝他走去。
周津成轉過頭,目光平靜地落在她身上。
他沒有起身,只是微微頷首,示意她在對面的位置坐下。
郁瑾在他對面落座,將隨身攜帶的米色手提包放在座椅內側。
她沒有招呼服務員點單,直接從包里取出那份婚前協議,放在桌面上,輕輕推到周津成面前。
周津成的目光在協議上停留了一瞬,然后抬眼看她,聲音平穩無波:“你遲到了。”
“路上堵車。”郁瑾簡短地回答,聲音有些干澀。她下意識地避開他的目光,看向窗外。
周津成修長的手指翻開協議,直接翻到最后一頁。
他的目光在簽名處停留了片刻,那里依然是空白的。
他合上協議,身體向后靠在椅背上,端起咖啡喝了一口,喉結微微滾動:“沒有簽字,有什么問題?”
郁瑾迎上他的目光,努力讓自己的語氣保持平靜:“協議里有幾個地方需要修改。”
周津成放下咖啡杯,陶瓷與桌面碰撞發出清脆的聲響。
他做了一個請講的手勢,眼神銳利:“說。”
“第一條,”郁瑾的指尖輕輕點在協議上,“關于小景的監護權,協議里寫的是共同監護,但我要求改為由我單獨行使監護權。”她的語氣堅定起來,“你不是她的親生父親,我不放心把她交給你。”
周津成的眼神微冷,下頜線繃緊了幾分,但沒有打斷她。
“第二條,”郁瑾繼續說,指尖移到下一個條款,“關于婚禮,我不同意舉辦任何形式的婚禮,只是領個結婚證就可以了,其他一切從簡。”她的聲音低了一些,“我現在沒有時間和精力應付這些。”
周津成沉默了幾秒,手指在桌面上有節奏地輕輕敲擊:“正好,我也很忙。”
他的目光依然鎖定在她臉上,“這一條可以按你說的辦。”
他的語氣頓了頓,“還有其他問題嗎?”
郁瑾深吸一口氣,說出最讓她猶豫的一條:“第三條,關于居住安排,我要求我們不住在一起。你可以保留你的公寓,我和小景繼續住在現在的地方。”
“這個不行。”周津成的拒絕干脆利落,沒有任何商量的余地,“我們是夫妻,必須住在一起。”
他的語氣強硬起來,“你,我,還有小景,我們是一家三口,沒有分居的道理。”
郁瑾蹙眉,手指無意識地絞在一起:“可是就算住在一起,你的工作也很忙,你不是經常睡在律所嗎?這跟分居有什么區別?”
周津成的嘴角微微上揚,形成一個幾不可察的弧度。
“我們結婚后,我自然會每天回家。”
他的語氣篤定,仿佛在陳述一個既定事實,“這一點不需要討論。”
就在這時,一個優雅的女聲打斷了他們的談話:“周律師,真巧啊。”
兩人同時轉頭,看到一個穿著米白色職業套裝的女人站在桌旁。
她約莫二十五六歲,妝容精致,栗色的長發在腦后挽成一個利落的發髻。
她手里拿著一杯拿鐵,笑容得體,眼神卻帶著探究的意味。
周津成的眉頭幾不可察地皺了一下,聲音冷淡:“蘇醫生。”
蘇泠的目光敏銳地落在桌上的婚前協議上,眼睛微微睜大,臉上露出恰到好處的驚喜。
“恭喜啊,周律師,這么快就要結婚了。”
她的視線轉向郁瑾,笑容更加親切。
“這位就是郁小姐吧?別來無恙。”
郁瑾疑惑地看著她,身體不自覺地坐直了些:“你認識我?”
蘇泠輕笑一聲,自然地在一旁的空椅上坐下,將手中的拿鐵放在桌上。
“認識,當然認識。”
她的目光在兩人之間流轉,語氣意味深長。
“我可是周律師的心理醫生,怎么會不知道郁小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