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糖腳步一頓,心中暗叫不妙。
這個聲音……她立刻辨認出來,
是沈西竹,那個清高自許、視金錢如糞土的藝術家。
她緩緩轉身,臉上已經掛上了屬于“沈小姐”的疏離而禮貌的笑容。
只見沈西竹站在不遠處,他穿著一身看似低調實則價值不菲的定制西裝手腕上那塊表足夠普通家庭生活幾年。
但他臉上早已沒了當年那種純粹的、對藝術的熱愛與執著,取而代之的是一種被生活磨礪后的陰郁和一絲不易察覺的討好。
他的臂彎里,挽著一位珠光寶氣、姿態高傲的中年女老板,那位女老板正用審視貨物般的目光上下打量著阮糖。
“真的是你?”
沈西竹幾步走上前,語氣復雜,有驚訝,更有一種壓抑已久的怨憤,
“阮糖,你居然還敢出現在我面前?我們沈家被你害得還不夠慘嗎?”
周圍的賓客被這邊的動靜吸引,紛紛投來好奇的目光。
賭場這種地方,最不缺的就是看熱鬧的人。
阮糖心中冷笑,沈家淪落到今天這種地步全部都是因為咎由自取,和她有什么關系?!
“這位先生,你是不是認錯人了?”
阮糖語氣平靜,帶著一絲恰到好處的疑惑,
“我姓沈,但并不認識你。”
她此刻的妝容、氣質、衣著,與當年在沈家那個沉默隱忍的人判若兩人。
沈西竹被她這態度一噎,隨即怒火更盛,
“裝?你還在裝!阮糖,就算你化成灰我也認得!要不是你,南洲怎么會進去?爸爸怎么會氣倒?我……我何至于放棄畫畫,來這里陪……”
他話沒說完,但目光瞥向身旁的女老板,意思不而喻。
他放棄了畫家的夢想,成了別人豢養的金絲雀,這讓他將所有屈辱都歸咎于阮糖。
那位女老板,王總,此刻嗤笑一聲,用帶著濃重口音的普通話說道:
“西竹,這就是你那個忘恩負義的妹妹?長得倒是有幾分姿色,難怪心比天高。”
她輕蔑地看著阮糖,“不過,在這種地方,光有姿色可不行,得有真本事,或者……真財富。看你這樣子,混得也不怎么樣吧?要不要我賞你幾個籌碼,玩玩?”
周圍響起一陣低低的竊笑。
沈西竹臉上閃過一絲難堪,但更多的是一種拉著阮糖一起墮落的快意。
他迫切地想要證明,不是只有他一個人淪落了,阮糖也一樣,甚至更不堪。
阮糖面對這拙劣的挑釁,眼神沒有絲毫波瀾,只是輕輕捋了一下耳邊的碎發,動作優雅而自信。
“不勞費心,我玩得還算盡興。”
她晃了晃手中那張象征著巨額籌碼的黑色磁卡,那是張誠為了討好她給的高級憑證。
王總看到她手中的黑卡,眼神微變,但隨即又恢復了不屑:
“哼,誰知道是哪個冤大頭給你的。既然你說有本事,敢不敢跟我玩兩把?或者……玩點更刺激的?”
她話鋒一轉,眼中閃過一絲算計,
“聽說今晚賭場運來了一批緬甸老坑的原石,就在偏廳,我們不如去賭石?那才考驗真正的眼力和運氣,當然,還有膽量和財力。”
她刻意加重了最后幾個字,顯然認為阮糖不敢接招,或者接招也必輸無疑。
賭石?
阮糖心中一動。這倒是個意外的發展。
她原本計劃拿到數據就立刻脫身,但沈西竹的出現和王總的挑釁,讓她改變了主意。
數據已經到手,夜梟會處理后續,她有時間陪他們玩玩。
而且,賭石……她恰好有所涉獵。
當年在境外執行任務時,她曾在緬甸的礦場待過數月,跟一位隱退的相玉大師學過不少皮毛,足夠應付這種場合。
“賭石?聽起來有點意思。”
阮糖唇角微勾,露出一抹興味盎然的笑意,
“既然王總盛情相邀,那我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沈西竹沒想到阮糖真的敢應戰,愣了一下,隨即低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