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曉燕的聲音裹著哭腔,眼淚順著臉頰往下淌。
她微微縮著肩膀,左手虛虛揉著右膝,右手撐在地上,指節泛白,像是用盡了力氣才沒讓自己癱倒。
那模樣,活脫脫一副受了天大委屈的小可憐。
蘇薔薔看著她這副精心演出來的模樣,胸口像堵了團什么,梗得厲害。
“我沒有推你!是你自己往后倒的,跟我沒關系!”
后背的傷口還在隱隱作痛,是剛才拉扯時扯到了結痂的地方,細密的冷汗順著脊椎往下滑,貼在衣服上,又涼又癢。
她怎么也沒想到,陳曉燕居然能做得這么絕。
光天化日之下,故意裝作被推倒,就是為了在陸云諍面前抹黑她。
“我自己往后倒?”
陳曉燕像是聽到了什么荒唐至極的笑話,猛地抬起頭,滿是淚痕的臉上寫滿了難以置信。
她甚至還輕輕搖了搖頭,語氣里帶著一絲委屈的控訴。
“蘇薔薔,你怎么能這么說?
我又不是腦子有問題,好端端的,為什么要自己往硬邦邦的地上摔?”
她說著,還故意把右腿往回收了收,像是真的疼得不敢動。
頓了頓,聲音哽咽得更厲害了,眼淚掉得更兇,連說話都帶著斷斷續續的抽氣聲。
“我知道你不喜歡我,覺得我不該來這里,不該提起我和云諍的過去。
可我也是沒辦法啊,我這幾年過得太苦了……”
陳曉燕一邊說,一邊用袖子胡亂擦著眼淚,可越擦,眼淚越是順著指縫往下淌,連鬢角的碎發都被打濕,黏在臉頰上。
她慢慢抬起頭,目光落在陸云諍身上。
“云諍,你不知道,自從我爸媽走了之后,我一個人在城里無依無靠。
有人看我是孤女,故意欺負我,搶我的糧票,撕我的布票,我連哭都不敢大聲哭。
晚上躺在冰冷的土炕上,聽著窗外的風聲,連個說話的人都沒有。
我常常想起小時候,你還幫我趕過欺負我的野狗……”
她的聲音越來越低,最后幾乎細若蚊蚋,肩膀還微微顫抖著。
那副哭得肝腸寸斷的樣子,任誰看了,都會忍不住心生憐憫。
陳曉燕篤定,陸云諍是念舊情的人。
他們畢竟是從小一起長大的青梅竹馬,還有過長輩定下的婚約。
就算現在他娶了蘇薔薔,也絕不會對她這個苦命的舊識不管不顧。
更何況,她現在這副可憐巴巴的樣子,比蘇薔薔那個冷冰冰、硬邦邦的模樣,可要招人疼多了。
蘇薔薔看著陳曉燕這副惺惺作態的樣子,氣得胸口發悶,連呼吸都覺得不暢快。
她想開口反駁。
想把剛才拉扯的經過一五一十的告訴陸云諍。
想讓他知道陳曉燕是怎么故意摔倒、怎么裝可憐的。
可話到了嘴邊,還沒等她說出口,就被陸云諍的聲音打斷了。
“好了,先別說了。”
陸云諍的聲音很平靜,聽不出絲毫情緒,像是在說一件無關緊要的小事。
他的目光落在陳曉燕身上,眉頭微微皺著。
“陳曉燕,你有沒有事?要不要先起來?”
蘇薔薔聽到這話,心里像是被什么沉重的東西狠狠砸了一下,瞬間沉了下去。
她愣愣地看著陸云諍,眼里滿是不敢置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