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軍中暫由副將代理,士氣有些低落。
李帥臨終前讓末將務必帶話給王爺。”
副將抬頭含淚道:“他說告訴攝政王,北疆交給老夫了沒丟,往后靠他了。”
陸丞閉上眼,深吸一口氣,壓下翻涌的心緒。
李永芳用他的死,踐行了諾也將更重的擔子,壓在了他的肩上。
“你先下去休息。”陸丞聲音沙啞,“本王知道了。”
副將退下后,陸丞久久佇立。
北疆不可一日無主。
派誰去接替李永芳?
朝中宿將或垂垂老矣,或與太后有染,或不堪大任。
“王爺,”莫去而復返,顯然也得知了消息,“北疆主帥人選關乎重大。”
“你可有推薦?”陸丞問。
莫沉吟道:“下官以為戚廣文將軍可當此任。
他久經戰陣沉穩持重,且對王爺新政頗為支持。
由其坐鎮北疆,劉滾將軍經營海防,王爺坐鎮中樞可保無虞。”
戚廣文,陸丞思索片刻,點了點頭。“傳戚廣文。”
戚廣文很快到來,聽聞李永芳殉國,亦是神色黯然。
當陸丞提出由他接掌北疆時,他并未推辭。
抱拳沉聲道:“末將必竭盡全力不負王爺重托,亦不負李帥在天之靈。”
“好。”陸丞鄭重道,“北疆就交給你了。
穩守為主,伺機小規模反擊提振士氣。
所需一切朝廷會全力保障。”
“末將領命。”
送走戚廣文陸丞心力交瘁。
內政外交軍事,千頭萬緒壓得他幾乎喘不過氣。
“王爺,保重身體。”福伯悄聲送上新茶。
陸丞揉了揉脹痛的額角,苦笑道:“福伯,有時我真覺得這艘船太大,漏洞太多,而我快要補不過來了。”
福伯低聲道:“老爺,老奴不懂軍國大事。
但老奴知道,只要您在這船就沉不了。
當年先帝托孤看中的就是您這份擔當。”
擔當,陸丞默然。
是啊,既然選擇了這條路就只能咬牙走下去。
幾日后朝會之上,陸丞宣布了李永芳殉國、戚廣文接任北疆主帥的消息。
并提請追封李永芳,厚恤其家。
群臣雖有唏噓但無人反對。
然而就在朝會即將結束時,一名御史突然出列。
朗聲道:“陛下,攝政王。
臣有本奏。
彈劾攝政王陸丞結交商賈擅改祖制,任用私人更縱容其麾下劉滾,在東南沿海與西夷過從甚密,有通敵賣國之嫌。”
此一出,滿殿皆驚。
陸丞目光驟然銳利,
看向那名御史。
此人乃是太后倒臺后少數未被清算的舊黨,此刻跳出來顯然是有備而來。
“放肆。”武安帝雖年幼,亦知此事嚴重小臉漲紅,“攝政王忠心為國,豈容你污蔑。”
那御史梗著脖子:“陛下。
臣有證據。
劉滾近日頻繁接見紅毛夷商,采購火器其所費銀錢,皆未走戶部明賬。
此非通敵何為?”
原來癥結在此。
陸丞為了盡快獲得西夷技術,確實授意劉滾通過商賈渠道。
與一些相對友好的西夷商人接觸,資金也走了些非常規路子。
沒想到竟成了攻訐他的把柄。
“陛下,”陸丞神色平靜,“采購西夷火器乃為強我軍備。
此事本王知曉亦是本王授意。
非常之時須行非常之法。
若事事拘泥程序,則北疆將士不知要多流多少血。”
“巧令色。”
那御史不依不饒,“誰知王爺與西夷私下有何協議?
誰知王爺是否欲借西夷之力掌控朝廷。”
“夠了。”
武安帝猛地打斷他,顯然氣得不輕,“攝政王乃朕之股肱,先帝托孤之臣。
爾等無憑無據妄加揣測,離間君臣該當何罪。
來人將此獠拖下去革職查辦。”
侍衛應聲而入,將那面如死灰的御史拖了出去。
朝堂之上一片寂靜。
武安帝此舉,無疑是對陸丞最堅定的支持。
陸丞看著龍椅上那雖然稚嫩卻已初具威嚴的小皇帝,心中百感交集。
他撩袍跪地:“臣謝陛下信任。”
退朝后陸丞回到王府。
莫跟了進來,面帶憂色:“王爺,此事雖平,然可見朝中反對勢力并未根除。
他們不敢明著反對新政,便以此等陰私手段攻訐。
往后恐還有風波。”
“意料之中。”
陸丞淡淡道,“變法維新觸動利益,比觸動靈魂還難。
他們越是如此,越說明我們做對了。
只是陛下方才……”
他想起小皇帝那維護他的樣子,心中既暖又憂。
皇帝過早卷入朝爭并非好事。
“陛下聰慧且有主見,是社稷之福。”
莫寬慰道,“只要王爺行事光明陛下自然會明白。”
陸丞點了點頭目光重新變得堅定。
“通知劉滾與西夷接觸需更加謹慎,但步伐不能停。
北疆海、變法都要繼續推進。”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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