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匆匆。
轉眼已是靖康三年末。
這一年,相對平穩,不論是陜境,又或是南邊,趙諶也長到了十一歲。
一年內,完顏婁室此前分布在陜境各地,加起來有數萬的兵力已全面退到綏德軍、青澗城、延安府等一線以北之地。
完顏婁室更是一年內,數次發起沖鋒,但都被如今兵精糧足的西軍擋了回去。
尤其是在曲端從川蜀騰出手,親自趕往前線之后,更是將前線守的固若金湯。
一年時間,戰局在無數次的攻防與襲擾之中,徹底陷入膠著。
而從靖康二年末,在鄭驤和吳玠兄弟全力開辟之下,第一時間開辟的蜀道輸送而來的糧草軍械,更是不斷的輸入關中。
至靖康三年歲末,西軍五路總兵力,已悄然從原來的十二萬膨脹至二十萬之眾。
如果說一年前的十二萬,尚包含大量收編的義軍潰卒,真正的精銳不過六七萬,那么如今,歷經整訓和前線練兵后,西軍能稱的上精銳的兵力,已實實在在達到了十萬。
其余十萬,雖不是精銳,卻也牢牢駐守在陜境各地堡寨,城池和關隘之上。
京兆府,行在大殿。
巨大的“木圖”不遠處,擺放著十數個炭火香爐。
大殿之外大雪紛飛,殿內暖意重重。
“殿下,北線已成僵持之局。”宗澤用木桿在‘木圖’隔空劃線,“婁室銳氣已墮,今冬雪大,其后勤愈發艱難!”
“李彥仙足可將其釘死在綏德以北。”宗澤的聲音沉穩,而后木桿從陜北劃向東南,在荊襄之地劃了劃。
“荊襄自去年王燮獻關,趙構雖行封鎖,然官員惶惑,豪強自保,民心無主。”
“此時已到了出兵的最佳時機!”
“若再遲疑,待南邊緩過氣來,遣一心腹整合諸部,我等東出怕是會橫生變故。”
“宗帥所不錯,我軍已今非昔比!”一直靜聽的鄭驤此時開口,他半年前就已經自蜀中歸來,對錢糧事宜自然了如指掌。
“如今,蜀道已通,糧草軍械無虞。荊襄富庶,若能速下,以戰養戰,則可徹底盤活全局。此非浪戰,實乃破局求生之道!”
年歲雖又長一載的趙諶,面孔雖然依舊有幾分稚嫩,卻多了幾分棱角。
長期以來坐鎮大后方,部署全局,一一行之間,氣質已具備了幾分帝王威儀。
趙諶目光掃過“木圖”上荊襄之地,眼底精光一閃,道:“北線求穩,東線求勝。”
“因此,荊襄必須拿下!”說著,看向宗澤:“宗帥以為曲端可堪此任?”
趙諶心里已經有了這次劍指荊襄的人選,自然就是曲端了!
現在他手里有曲端、李彥仙、唐重這些人,都是領兵打仗的好手。
唐重負責京兆府的安全,不能動。
李彥仙,雖然也很強,不在曲端之下,甚至歷史評價上,得到了岳飛的高度贊許和認可,不過他的風格,更適合在守城戰。
進攻性猛將,只有曲端最合適。
最重要的是,趙諶知道,一旦自己這邊東出,劍指荊襄,趙構不可能沒動作。
畢竟,荊襄對他來說,同樣重要,甚至可以說是命門一樣的存在。
所以讓曲端領兵,也是為了應對突發。
“曲端性雖酷烈,然用兵持重,能服眾將。”見趙諶有意讓曲端領兵,宗澤也是毫不猶豫贊同:“劍指荊襄,非懷柔之事,正需此等虎狼之帥,方能震懾四方。”
“可令其為主將再合適不過。”
“嗯。”趙諶頷首,“便以曲端為荊襄行軍總管,傳令下去吧。”
鄜延路前線,曲端大營。
軍令很快便送到了曲端的手中。
看著手上的軍令,曲端擺手屏退哨騎后,從大椅上起身,眼底浮現出興奮之色,道:“來人,傳各部將來見!”
不一會,李彥仙、劉锜等各部將便匯聚到了大帳之中。
曲端目光掃過麾下諸將,沉聲道:“殿下命令本將今日出發,東出荊襄!”
話畢,目光看向左手邊,面容沉穩,約莫三十一二歲的中年將領,厲聲道:
“李彥仙!”
“末將在!”李彥仙立刻起身。
“本帥離開,這北線的釘子,你給我牢牢釘死!若讓婁室老兒南下一步,提頭來見!”
“末將領命!”李彥仙沉聲大喝。
對李彥仙,曲端是相信的,這是一個能力不在吳玠之下的人,如果不是殿下沒點頭,他都想調其入鎮戎軍了。
“劉锜!”曲端滿意地點點頭,隨即厲聲喝道:“點齊一萬五千精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