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袍加身,關中稱帝!
聽到這八個字,包括吳革在內的剩余八人,全都是心頭狠狠一顫。
緊跟著,幾人心中就只有一個念頭,太子爺霸氣,跟著太子干了!
他們兄弟拋頭顱灑熱血,除了精忠報國之外,自然也想著混個從龍之功了。
而且他們守護之人,可不是什么普通的皇族,而是真正的國本,大宋太子!
繼承大宋,可以說是名正順!
這天下,還有比他更適合黃袍加身,稱帝之人嗎?沒有!
“不錯,”吳革的反應很迅速,從震驚中回過神來的第一時間,立刻道:“殿下逃走,金人必然會讓官家廢太子。”
“所以,就算有廢太子的圣旨昭告天下,那也當不得真,必然是矯詔!”
“汴京陷落,二帝被金人挾持,天下人有目共睹,哪怕是廢太子的詔書現世,某也絕對不承認,因為那是金人脅迫官家所寫!”
“在某看來,太子殿下入關中后,當立刻稱帝!”吳革直接表態定性!
其他八人聽到這話,也是紛紛表態:“我等堅決擁護太子殿下稱帝!”
聽著吳革等人的話,趙諶心中也不由一暖,這些人就是自己的心腹班底了!
有了這些人在,自己就算到了關中,也不至于身邊沒有一個可用之人。
一行人休整了約莫半個時辰。
微弱的火堆,在稍作休整取暖后,最終被眾人小心翼翼地用泥土和香灰徹底掩埋。
吳革率領的人自然是精銳,有專門處理痕跡的前哨,很快便將篝火的痕跡掩蓋。
短暫的溫暖仿佛只是一個幻覺,殘留的溫熱迅速被破廟外的風雨和寒意吞噬。
“走!”吳革的聲音低沉而沙啞,帶著不容置疑的決斷。
一行世人迅速沒入雨夜之中。
根據吳革的西進計劃,他們現在所處的桃花峪,乃是河陰縣腹地。
也是金軍控制的核心地帶。
河陰縣,絕非普通小縣,它是金軍必須控制的重中之重!
首先,河陰縣境內的河陰倉,是汴河入黃河口的巨型糧倉和物資中轉站。汴河連接著黃河與淮河、長江,乃是汴京漕運的生命線。
控制此地就等于扼住汴京的物資咽喉!
其次,河陰縣擁有河陰渡等渡口,是黃河天塹上的重要通道。
控制渡口,就等于控制了南北交通!
最后,河陰縣地處汴京西北方,是屏護汴京、西進洛陽、北入懷衛的必經之路。
對于志在徹底瓦解大宋,并準備滿載北歸的金軍來說,絕對不可能放任河陰縣這樣一個具有極高軍事和經濟價值的要地不管。
因此,河陰縣周邊每一條官道,每一個集鎮,都可能布滿眼線和巡邏隊。
也正因如此,他們一行人西進關中,必須嚴格遵循“避實就虛”的原則。
迂回繞行,潛入山麓,從河陰縣向懷州邊界而去,之后再從懷州邊界轉入王屋山東麓,而后向王屋山西麓進發到絳州東北部丘陵。
最終抵達龍門渡!
也是西進關中的最后一站!
可只有趙諶知道,這一段路程,絕對不會這么容易,不死兩次,怕是過不去。
而就在趙諶一行人頂著風雨,在泥濘與黑暗中向著王屋山方向艱難跋涉之時,汴京城外青城齋宮內的氣氛,卻異常凝重。
四十多歲的完顏宗翰負手而立,望著窗外依舊未停的冷雨,面沉如水。
而在他身后的桌邊,僅三十歲但卻面色浮腫,看起來久病纏身的完顏宗望,則是坐在一側,手指來回敲擊桌面,眼中殺意閃爍。
這兩位滅宋的大將怎么也沒有想到,確切的說,不光是他們,所有人都沒想到。
那只他們本以為已牢牢握在手中的“金絲雀”,大宋太子趙諶,竟在他們的天羅地網之下,就這么逃了出去!
“好手段,好膽色!”完顏宗翰的聲音聽不出喜怒,但熟悉他的人都知,這才是他最危險的時刻,“能在我們眼皮底下把人弄出去,看來宋人也并非完全的軟骨頭……”
“嘭!”完顏宗望猛地一拍桌子,怒聲道:“早知如此,當日就該不惜代價的,將那吳革,還有所有叛軍全部斬盡殺絕!”
“還有那個范瓊,廢物一個!”
“粘罕,立刻發下海捕文書,沿途州縣嚴加盤查,他們只有十多人,走不遠!”
“若是派輕騎去追,必能將那宋太子擒回來碎尸萬段!”
“追?”完顏宗翰搖頭,轉過身道:“魚入大海,鳥歸天,不是那么容易的。”
說著,完顏宗翰看向角落燭火死角處,開口道:“希尹,你有什么想說的?”
聞,一直沉默地坐在陰影中的完顏希尹,雙眼緩緩睜開,眼底有疑惑之色閃過。
此時,他心中也是疑竇叢生。
尤其是看著完顏宗翰與完顏宗望邊上的標注:
完顏宗翰,對你頗為倚重。
完顏宗望,重病纏身,命不久,將死“癰發”于天會五年六月病逝于軍中。
如此詳細的標注,還有腦海中那真真切切的記憶,又讓他心中猶疑不決。
可事實是,腦海中的記憶,確實給了他錯誤的信息,讓他判斷失誤,趙諶逃了!
理智告訴他,每一世都可能會因為某些事情而發生變故,可直覺和自信又告訴他,不能盲目信任這突然覺醒的怪誕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