宸暉殿內,一片寂靜,只剩下霍文萱痛苦的嗚咽聲。
良久,長公主緩緩站起。
她一步一步,走到霍文萱面前,居高臨下地俯視著這個她曾真心疼愛、悉心教導了多年的侄女。
“原來如此……”
長公主的聲音很輕,卻像裹著冰碴:“原來,在本宮身邊的這些年,你心里裝的,不是親情,而是算計;不是敬愛,而是怨恨。”
霍文萱驚恐地抬起頭,對上了長公主那雙再無半點溫情的眸子,渾身抖如篩糠:“嬸母……不!不是的!我剛才說的都不是真的!”
“我,那都是胡亂語!是,是那杯茶!對!就是那杯茶!那里面一定是有什么臟東西!”
“茶?”長公主嘴角勾起一抹極淡的笑容,“茶只會讓人說真話,不會讓人做錯事。霍文萱,你讓本宮……太失望了。”
她不再看地上爛泥般的人,目光轉向蕭元珩和團團:“皇叔,是本宮治下不嚴,識人不明,才致使郡主遭此大險。”
“本宮,給皇叔賠罪。”
說完,她向蕭元珩深深行了一禮。
蕭元珩急忙將團團拉到身后,自己坦然受了她的禮:“長公主重了,她自己心思歹毒,與殿下何干。”
長公主直起身,轉向殿外:“來人!”
殿外內侍應聲而入。
“將霍文萱,即刻送回霍府!”
“傳本宮懿旨:霍氏女文萱,心術不正,德行有虧,即日起,不準再踏入宸暉殿半步!”
“本宮與霍家,恩斷義絕,再無瓜葛!”
“嬸母!不要啊嬸母!你難道忘了小叔了嗎?他可是你的駙馬啊!”霍文萱發出凄厲的慘叫,還想撲過去求饒,卻被侍衛們毫不留情地架起,向殿外拖去。
“嘉佑郡主!都是她害的我啊!嬸母——”
駙馬!霍峻明!長公主心中大痛,眼看著她的背影消失,哭喊聲漸漸遠去,才疲憊地擺了擺手:“皇叔,這些人,便交予您處置吧。”
她看著蕭元珩,面露難色:“本宮有一事相求,望皇叔應允。”
“請皇叔放霍家一馬,畢竟是駙馬的家人,本宮,于心不忍。”
蕭元珩看著她,想起駙馬和她的夫妻情深,想起駙馬慘死沙場,為國而亡,猶豫了片刻后:“好。”
“但本王有在先,若霍家再有不軌之舉,本王絕不姑息。”
長公主點了點頭:“多謝皇叔。”
蕭元珩明白她的意思,這是長公主看在駙馬的面子上,最后一次庇護霍家。
從此以后,霍文萱乃至整個霍家的死活,長公主都不會再過問了。
他抱起女兒,離開了皇宮。
轉眼便來到了國子監大考的日子。
左正極領著團團,步履匆匆,直奔考室。
“大師兄?”剛走到門口,左正極腳步一頓,面露訝異,大師兄殷日敬?他不是在外游學嗎?
一個面容古板、身形挺拔的中年男子正在門口負手而立。
他緊皺眉頭,目光落在師弟手里牽著的小不點兒身上。
“左正極,此乃國子監重地,今日又是大考,你把家里孩子帶來做什么?成何體統!”
左正極心知這位大師兄個性最是古板,暗叫不好,急忙解釋:“大師兄誤會了!這位是……”
“你是誰啊?”團團仰起小臉,仰望著面前的大人:“我是夫子哦,來監考的,你擋著我的路了。”
殷日敬一怔:“放肆!你一乳臭未干的幼童,怎會是我國子監的夫子!你來監考?笑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