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南城,就算你被我的所作所為氣到失控,你大可甩我兩巴掌,踹我兩腳甚至給我一槍。可是,你卻選擇……要了我。”
“這難道不是跟你前面所說的‘為我好’矛盾了嗎?”
她質問,又自問自答:“你沒有拒絕到底,你明明動了心,動了情,卻不承認,最后還只給我兩個選擇,要么是財產,要么做個被你金屋藏嬌的金絲雀。”
“兩個月后,你追到我的學校。我以為你至少會說上一句,哪怕半句有關于你在乎我的話,可是你沒有。”
舒晚錯開攝像頭,不再讓他看,“你是那樣的傲慢,都那樣了,你甚至還在給我講大道理,說什么人生不是非黑即白?!你知不知道,你說的這些,沒有一句是我想聽的。”
舒晚倒在病床上,臉埋在枕頭里,聲音嗡嗡的:“從始至終,我都沒有聽見你說過一句,你在乎我,你喜歡我,你愛上了我。”
“你知不知道,即便你對我再好,再寵,但你的這種倨傲、狂野,和自以為是,真的很傷人……”
最后這句,她的聲音比蚊子還小。
“舒晚……”孟淮津輕輕喊她,“哭了?”
沒有回答,靜悄悄的。
他從草地上站起來,沒有哪一刻像現在這樣,如此迫切、強烈地想要飛回去。
可是他不能,他身兼重任,他暫時回不去。
于是他只好咬牙坐回去,確認一遍視頻電話沒掛,才放心地靠著樹,望著遠方道:“這是我要說的第三個問題。”
“論什么生存環境,什么成長環境,都是狡辯。”頓住片刻,他啞啞開嗓:“舒小姐,我錯了,大錯特錯。”
舒晚側躺著,稍稍探出顆頭,露出半張臉。
男人捕捉到畫面,細細觀察她的眼角是否有淚痕。
“所以后來,我為我的倨傲和狂妄付出了代價。”
“你一走走幾年,你找到了你的親舅舅親小姨,你加入樂隊,你迅速成長,你大學生活過得有滋有味……總之沒有我,你也把生活過得很好,學業有成,事業有成。”
他像是喝醉了,自自語:“你步步登天,我卻泥足深陷墜入地獄,年復一年受烈火焚燒、炙烤。”
“你還委屈上了,那也是你活該。”舒晚回懟,“是你放手讓我成長的,也是你狠心將我推開的。最后,我真成長了,真的走開了,你又不樂意,繩子都沒你擰巴。”
“罵得真痛快。”孟淮津照單全收,“跟舒小姐比勇氣,我確實差太遠。怪我混賬,怪我倨傲,自以為是,沒有早點認清自己。”
男人望著天上一輪彎月,沉默須臾,又堪堪開口:“但是三年前那個除夕,我是真不知道你回北城了。”
他長長深呼吸,再看向視頻,對上她陷入神傷的眼:“如果我知道你回來,如果你敢讓我在聚會餐廳發現你。那一晚,你就是給我一槍,老子也要把你扛回去,你哪兒都別想再逃。”
“是嗎?”舒晚冷笑,“‘風月事,風月了,逢場作戲而已,哪有什么愛不愛的’,這句話不知道是誰說的。”
孟淮津也笑,“這是真的有理也說不清了晚晚。”
“試想一下,當時那么多人在,牛鬼蛇神魑魅魍魎,什么都有,我怎么可能會跟他們講掏心窩子話呢?”他解釋。
“可是,偏生就剛好插在我心窩上。”她低聲呢喃,傷口淤積在胸腔,滿是不甘。
孟淮津又掏出支煙,沒敢點,反復在指尖磨蹭著,聲音嘶啞:“那些年,我只是從我的角度去思考,我能給予你什么,什么對你最有益,卻忽視了你真正想要什么。”
“對不起……晚晚,一切的一切,都是我的錯。”
鐵漢嘴里的一句“對不起”,是隔空揮在她心尖上的軟刀,柔情,酥麻,痛癢。
余生長短有命,情起情滅,不是跟他,也是跟別人。
說來說去,癡迷沉浮的,不過自己一顆跳動心腔。
舒晚吸了兩下鼻子,眼淚悄無聲息滾到枕頭里,不多時便暈出一小朵、一小朵的花。
“你再哭,我只好頂著違紀的風險回來了。”孟淮津恐嚇威脅。
舒晚立馬停止。
他這才又繼續:“從南城接你到北城,我沒把你照顧好;在你青春期的感情問題上,我也沒有處理好;包括我自己對感情的理解,也是亂七八糟的。”
“還算有點自知之明。”舒晚輕哼。
孟淮津正正望著她,仿佛能隔空摸到她嬌嗔軟乎的臉:“舒小姐,給個將功補過的機會,教教我怎么談戀愛,行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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