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令儀一口水含在嘴里也不是,咽下去也不是。最后還是想了想反正口水也吃過了不差這么一口,心一橫咽下去了。
宋斯年還是在看她,眼眸中閃著微光,嘴角掛著淡笑,微抬著下巴露出了流暢的下頜線。他沒有說話,但那姿態,總讓阮令儀覺得他在借著目光調|情。
心弦似乎在無意間被撥動了一下。阮令儀重新拿起了拍品名冊,遮擋了男人的視線,才松了口氣。
李子華女士的到來讓這場慈善拍賣的氛圍到了個小巔峰。
隨后,拍賣流程正式開始。
這樣的慈善拍賣一般拍品都由賓客捐贈,當然,作為主辦方的霍家自然也會提供一部分。
不過無論是往來的賓客,還是霍家,藏品相對而都比較單一,以珠寶首飾為主,古董次之,偶爾有些字畫,也都不是什么名家之作。
阮令儀沒有什么看得上眼的,不過想到今晚自己的主要角色是散財童子,何況今天錢都是從宋斯年的口袋里流出來,不會進霍明羽的口袋,而是會通過青山基金會到真正需要錢的地方去,她也沒有吝嗇,大方舉牌。
不過拍了十件物品,她就拿下了一只康熙年間的青花瓷龍紋碗和一只明朝的金累絲嵌紅藍寶手鐲。她對一些古代老物件的興趣,遠比現代工藝下的珠寶首飾來得強。這兩件雖然不是什么價值連城的寶貝,但這幾百萬她花得舒心。
從阮令儀的消費觀看,錢這種東西,無論是花在刀背上還是刀刃上,但凡花得舒心了,就是值得的。
宋斯年看出了她的喜好,在后期又拍下了一把嬰戲花卉紋的宋代金梳。
隨著拍品名冊上最后一件物品被拍走,這一場以壽宴為開端的慈善拍賣也即將落下帷幕。
然而當阮令儀以為可以打道回府的時候,大屏幕上又出現了一件新的拍品,說是有賓客之前錯過了,臨時捐贈的。
那是一根看起來相當不起眼的項鏈,鉑金材質,墜子是蝴蝶的形狀,鑲嵌著一顆紫色的碧璽,做工雖然精細,墜子看著也靈動可愛,但價值并不高。
阮令儀抬頭看了那項鏈一眼,心中一跳。這實在是太熟悉了,無論是工藝還是材質,和她公寓中島臺上的那對碧璽耳環看起來都是一套。
那對耳環是她還在上學的時候,周明湛送給她的生日禮物。阮令儀知道周明湛家里條件不好,曾經拒絕過,但是周明湛還是執意將東西給了她。
阮令儀曾想過買等同價值的東西還給周明湛,可是她在網上翻了個底朝天,也沒有找到同款。現在,同款出現了。
她是想要拍下這條項鏈的,只是她記得宋斯年見到那對耳環時的反應――他似乎知道周明湛的存在,并且不知道是出于占有欲或是其他,對此頗為在意。
項鏈的起拍價并不高,只有十萬,零星有幾個人出價,顯然大家都對這件藏品不是很感興趣。
阮令儀掃了一眼宋斯年,他臉上沒有什么多余的表情,倒是看不出來在想些什么。
很快,那項鏈的報價停留在了三十萬。
臺上的拍賣師
在幾輪詢問后,已經確定沒有人再出價。就在他準備落槌時,宋斯年舉起了號碼牌:“一百萬。”
阮令儀驀地看他,正好對上他的視線。
“想要為什么不拍?”宋斯年將號碼牌放回原位,淡淡一笑,“差點讓人拍走了。”
阮令儀不知道為什么,手心沁出些汗來,黏黏膩膩的,很不舒服。
“拍走就拍走唄。”
她捏緊了手心,“走吧,我們回家。”
霍家老宅建在山上,到了夜里,更顯幽靜。
宴會廳里的人從內涌出,漸漸散開去。金韓將車子開到兩人下車時的地方,宋斯年替阮令儀打開了車門。
阮令儀總覺得有什么地方不對,心里莫名地有些慌。她正想開口,宋斯年已經將車門關上。
他沒有上車的意思。
阮令儀眉心一蹙,將車窗降下。
“怎么了?”
“你回家吧。”
宋斯年站在原地好一會兒,才將手放上阮令儀的頭頂。他安撫似的拍了拍她:“我明天要去一趟美國,今晚住逸廬。”
明天要去美國今晚就得住逸廬?這是個什么道理?
且不說從江南明月去機場和從逸廬去機場路程相當,在這一秒之前,連她這個和他一起工作的人都不知道他有去美國的行程。
阮令儀抬頭看宋斯年。
他嘴角繃著,顯然情緒不佳。像他這樣的人,從來不在人前輕易顯露情緒的。
她似乎懂得了他的意思,可是半晌,她都沒有開口。
很快,宋斯年的另一個司機開著一輛勞斯萊斯過來。
他們來的時候坐的是同一輛車,可是另一位司機能這么及時地出現在這里,說明一早就得了消息。
阮令儀恍覺分開這件事情不是宋斯年突然做的決定。
他是什么時候給司機發的消息?算一算時間,怕得是那件藏品一開始出現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