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肝》
文傅思
20220308
01
冬日的港城天氣雖說陰沉了一些,但并不寒冷。
道路兩旁的松柏依舊蒼勁翠綠,零星還能聽到鳥鳴聲。
一輛黑色的轎車緩緩駛入了聶歌信山道,最終停在了一棟豪宅前。
“你想好了?今天踏出了這一步,以后,你就再也沒有回頭的余地了。”
阮令儀正看著窗外。這家人院子里種了梅花,現在正盛放著,影影綽綽。
聽見堂哥程硯白的話,她轉頭看了他一眼:“我每下一個決定,都很慎重,不會有需要回頭的一天。”
聽她這樣說,程硯白也沒有再多,抬手讓司機往宅子里開。
黑色轎車穿過雕花鐵門,停在了一棟西式建筑前。
阮令儀跟著程硯白下了車,很快有傭人迎了上來,將他們往會客廳里帶。
盡管此刻溫度并不低,但會客廳里還是開了暖氣。
阮令儀熱得雙頰發紅,忍不住抬手解開了襯衫最上面的扣子。燥意緩解,她才悄悄地吐了口氣。
程硯白似乎感覺到了她的不適,回頭看她:“如果你現在……”
話音還未落下,一陣腳步聲傳來。
阮令儀抬頭,只見一樓和二樓只見的平臺上,一個看起來不過二十出頭的男人正居高臨下地看著他們。
他穿著黑色的高領毛衣,一雙修長的腿也被黑色的布料包裹著,露出來的肌膚卻白皙得恰到好處。
阮令儀的目光落在他英俊的臉龐上,正好撞上了他的目光。
男人的黑眸深邃,閃爍著一些她看不懂的情緒。
“這是?”
他雙手插兜,朝著阮令儀的方向抬了抬下巴。
“你未來老婆。”
程硯白朝著他挑了挑眉。
阮令儀聽見男人笑了一聲。
他的聲音有些低沉,卻意外好聽,讓阮令儀想起童年時,拉過的那把大提琴。
“程硯白,你們程家是不是想害我,你這……”
他頓了頓,薄唇間吐出“妹妹”二字,聽起來竟有些繾綣――
“看起來還未成年。”
“馬上成年了。”
阮令儀看著他,目光倔強又堅定:“還有兩個月。”
“還有兩個月才成年――”
男人的聲音里染了些笑意:“嘖,我又不是禽獸。”
阮令儀從夢中醒了過來。
睜開眼的那一瞬間,她仿佛覺得男人那句“我又不是禽獸”還響徹在耳邊。
明明都過去五年了,那些記憶竟然清晰如昨。
摸了摸自己有些發燙的臉頰,阮令儀忍不住低笑了一聲,掀開被子,從床上起身,光著腳踩到了地毯上。
身上的睡袍隨著起身動作松落,露出了她光潔的肩膀和精致的鎖骨。
她皮膚很白,在頭頂冷光燈的照射下,像是鍍了一層光輝。
阮令儀走到窗邊,往外看。
她這一覺睡的夠久,天都已經黑了。窗外的城市早已燈火璀璨,密集的車流蜿蜒銜接,破開了本該屬于夜的寂靜。
看著江對岸的高塔,阮令儀才覺得有了些真實感。
這里不是舉目無親的倫敦,也不是她曾用自己換取利益的港城,是她曾經生
活了十八年的東城。
阮令儀拿起手機,查看消息。
乍一解鎖,好友喬歲和的消息立刻彈了出來。
阮令儀你回國了?
有沒有搞錯,回國你不先和我說?
我他媽一回家,看著空蕩蕩的房子差點以為被搶劫。
你這女人,有沒有良心的?
……
我有啊。
阮令儀笑著回復:不是你在擁著小鮮肉去挪威前特地告訴我如果我有良心,就別聯系你,打擾你春宵一刻嗎?
消息剛發過去,喬歲和的電話打了進來。
“阮令儀!”
聽語氣還挺憤怒。
“我知道我名字好聽,你也別叫這么大聲。”
阮令儀走到衣帽間,選了一條法式方領紅裙,“而且我早有回國的打算了,你又不是不知道?”
大概在兩個月前,她著手辭掉了在惠靈頓醫院的工作。
電話那頭的女人冷哼了一聲。
“我是知道你要回國沒錯,可是我現在不知道你的打算。”喬歲和的語氣聽起來緩和了一些,“我怕你做傻事。”
“我能做什么傻事?”
阮令儀隨手將睡袍往中島臺上一放,換上紅裙,然后將散落的長發挽成一個髻,“我從來不做沒有把握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