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座骨質走廊的震顫像被調快了頻率的心電圖,從地面竄上脊椎的震動越來越密集。
沈默后槽牙咬出酸麻感,解剖刀的骨柄在掌心壓出紅痕——這是他第三次在非尸檢場景中握得這么緊。
肋骨墻面滲出的淡黃色液體順著紋路往下淌,混著福爾馬林的刺鼻味涌進鼻腔,他甚至能分辨出那液體里漂浮著極細的骨屑,像被攪渾的骨湯。
“蘇晚螢!”他拽著她手腕的手緊了緊,卻見她已經半蹲著,指尖在打字機色帶上快速敲擊。
色帶紙“咔嗒”彈出一行字:“磁頭還在轉。”
沈默順著她指尖方向抬頭。
懸浮的灰燼里,那兩枚老式磁頭果然仍在旋轉,金屬外殼泛著冷光,每轉一圈就發出一聲“咔噠”,像是有人在黑暗里有節奏地吞咽。
他的瞳孔微微收縮——這頻率和方才顱骨說話時的聲紋波動完全吻合,只是更慢,更像某種生物的本能律動。
“回聲態。”蘇晚螢的聲音突然從他身側傳來,低得像嘆息。
她不知何時摸出一本泛黃的線裝書,封面“器魂紀要”四個字被手汗浸得發皺,“古早文獻說,當殘響失去完整載體,會退化成捕捉震動的‘余響’,靠環境里的聲波碎片拼故事。”她的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書頁邊緣,那是常年翻書留下的毛邊,“我們跺腳、金屬摩擦,甚至呼吸都是給它送素材。”
沈默的喉結動了動。
他想起上個月解剖的溺亡者,肺部灌的不是水,是半溶解的磁帶碎片——當時只當是拋尸者故弄玄虛,現在想來,或許那具尸體根本就是“余響”的臨時錄音帶。
他迅速掃過眾人:阿彩正從背包里拽出一卷銀色膠帶,邊緣還粘著暗黃色的水漬;小舟已經盤坐在地,掌心抵著肋骨基座,睫毛劇烈顫動——那是他感知信息流時的習慣。
“別出聲。”沈默對著空氣比了個噤聲手勢,自己先抬起腳,足尖輕輕點在地面。
蘇晚螢立刻跟上,裙角掃過滲出的組織液,在地面拖出一道淡痕。
阿彩的動作更快,鋁箔膠帶在她指尖翻飛,貼到沈默耳側時,他聞到一股若有若無的腐味——這膠帶果然來自殯儀館,長期接觸尸體的冷凝水,連材質里都浸著死亡的氣息。
“嗤——”
頭頂突然響起類似氣球泄氣的聲音。
沈默抬頭,只見原本覆蓋天花板的軟骨膜鼓起個拳頭大的包,像有什么東西在下面撞來撞去。
阿彩的噴罐幾乎是同時舉起來的,磷光涂料噴在鼓包上,映出閉合耳道的圖案。
涂料接觸軟骨膜的瞬間,空氣中炸開一股焦糊味,鼓包“噗”地塌陷下去,留下一圈黑得發亮的痕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