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農被他激動的樣子嚇了一跳,慌忙拉住他:“公子小聲些!這話要是被官差聽見,是要吃鞭子的!”他左右張望了一番,見四下無人,才壓低聲音道,“這些年都這樣。趙大人說安州要修水利、建驛站,處處都要花錢,賦稅自然就重了。可我們這些種地的,每年收成交了稅,剩下的也就夠勉強糊口,遇上災年更是活不下去”
李恪只覺得心頭一陣冰涼,剛剛看到的豐收景象瞬間蒙上了一層陰影,自己身在京城,卻從未想過,封地之上卻有人借著自己的名義亂加賦稅,而自己卻從未得知過。
那些沉甸甸的稻穗,原來有八成要被官府搜刮走,留給農人的只剩殘羹冷炙。他想起碼頭邊官員們光鮮的衣著,想起他們談及安州“安穩”時的得意笑容,只覺得一陣反胃。
系統提示:檢測到嚴重民生問題——賦稅苛重,任務‘安州民情調研’完成度80,觸發緊急支線‘核查賦稅’
“老丈,這些賦稅都有賬目可查嗎?”李恪強迫自己冷靜下來,蹲下身追問,“官府收稅時,給你們憑證了嗎?”
老農搖了搖頭,臉上露出麻木的神情:“哪有什么憑證?每年官差帶著衙役來收,說交多少就得交多少,敢頂嘴就抓去坐牢。我們莊稼人沒讀過書,也不懂什么律法,只能認命唄。”他撿起地上的麥餅碎屑,小心翼翼地塞進嘴里,“能留下這些粗糧活命,就謝天謝地了。”
李恪看著他珍惜糧食的樣子,心中像被重錘狠狠砸了一下。他想起長安城里皇子公主們丟棄的精致點心,想起官員們宴席上的山珍海味,再看看眼前這半塊發霉的麥餅,一股難以遏制的怒火直沖頭頂。
“老丈放心,這賦稅之事,不會一直這樣下去。”李恪的聲音低沉而堅定,眼中閃爍著銳利的光芒,“朝廷定的規矩,容不得地方官府隨意踐踏。”
老農渾濁的眼睛里閃過一絲光亮,卻很快又黯淡下去,只是苦笑著搖了搖頭,顯然不相信這個陌生公子的話。他收拾好包裹,扛起鋤頭準備繼續干活:“公子還是快趕路吧,這田埂上不安全,要是被官差盤查就麻煩了。”
李恪望著老農佝僂著背影消失在稻田里,心中翻涌著復雜的情緒。陽光依舊明媚,稻田依舊金黃,可在他眼中,這片土地已不再是豐收的樂土,而是被苛政壓榨的牢籠。
“王爺,咱們怎么辦?”阿福看著李恪凝重的臉色,小聲問道。
“回府。”李恪戴上草帽,帽檐遮住了眼中的寒意,“看來七日后的宴會,得好好問問趙大人,這十成取八的賦稅,到底是朝廷的規矩,還是他安州的‘特色’。”
走在田埂上,腳下的泥土似乎也變得沉重起來。李恪知道,他原本想先靜養觀察的打算,已經被這田埂上的驚聞徹底打破。安州的平靜表象下,藏著比長安更直接、更殘酷的民生疾苦,而他這個剛到任的都督,再也沒有理由袖手旁觀。
遠處的官路上,一隊衙役正耀武揚威地走過,腰間的佩刀在陽光下閃著冷光。李恪停下腳步,目送他們遠去,緊緊攥起了拳頭。這場關于賦稅的較量,從他踏上這片土地的這一刻起,就已經開始了。而他手中的武器,不是皇子的身份,而是律法的公正,和一顆為民請命的初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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