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官在城外看過你們的新犁,也看過那筒車。一犁可增一倍之效,一車可灌百畝之田。”
“這等利國利民的學問,若是見笑,那天下九成的學問,恐怕都該無地自容了。”
此話一出,在場的所有人,包括沈春芳,都愣住了。
這是....在公然力挺經世學堂?
周元正沒有再多說,只是踱步到門口,回頭道:“三日后的講學會,本官也會去聽聽。江州是朝廷的江州,不是哪家書院的江州。辯經可以,但誰要是想借機生事,本官的府衙,可不是擺設。”
說完,周元正便轉身離去。
一番話,擲地有聲。
工坊內,死一般的寂靜之后,是壓抑不住的狂喜!
“太好了!知府大人是站在我們這邊的!”
“這下看白鷺書院那幫人還怎么囂張!”
學生們歡呼雀躍,一掃之前的陰霾。
盧璘卻顯得很平靜。
周元正的態度,是示好,也是警告。
他要的是江州的穩定,而不是要為誰站隊。
但無論如何,這都是一個積極的信號。
就在這時,又一名仆從匆匆跑了進來,手里拿著一封來自京都的信。
“黃總辦,您的信!”
黃觀接過信,拆開一看,頓時愣住了。
“琢之!”他快步走到盧璘身邊,壓低了嗓音,“京城來信,下個月,就是三年一度的春闈會試!”
會試!
這兩個字,讓在場所有人都安靜了下來。
沈春芳的反應最快,她走到盧璘面前,神色前所未有的凝重。
“琢之,白鷺書院的講學會,不過是洛陽府一地的小打小鬧。這會試,才是天下矚目的真正戰場!”
“你若能在會試中,將你的經世之學,寫進策論,呈于圣上御前。其分量,遠勝過一百場辯經!”
是啊!
在野的聲望再高,也不如朝堂上的一句話。
李明軒等一眾學子,也瞬間明白了過來,一個個雙目放光。
“先生!我們把這些農具、水利的道理,寫進文章里!這才是真正的治國平天下!”
“可是....”李明軒隨即又皺起眉,“會試考的是圣賢義理,是微大義,我們這些....這些東西,考官會認嗎?”
盧璘笑了。
“圣賢為何要講仁政?不就是為了讓百姓安居樂業?我們讓百姓吃飽飯,這便是最大的仁政。”
“文章是骨,經世是肉。有骨無肉,是為枯槁。有肉無骨,難以立身。骨肉相連,方為真人。”
一番話,讓所有學生茅塞頓開。
然而,黃觀的臉色卻愈發凝重。
他將盧璘拉到一旁,聲音壓得更低。
“琢之,事情沒那么簡單。”
“我剛得到消息,這次會試的主考官之一,正是吏部侍郎張泰!”
張泰!
劉希夷最大的背景!
主考官是自己人,這還怎么考?這分明是提前就斷了他們的路!
書房內的氣氛,再次壓抑到了極點。
他們千算萬算,沒算到對方的手段,竟然能直通天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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