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關掉電視,縮在沙發上,抱著膝蓋,第一次開始認真地思考他們的未來。
這樣躲下去,不是辦法。
她知道他在害怕什么。
那她,就做那個主動走向他的人好了。
午夜十二點,玄關處終于傳來了開門聲。
姜小滿立刻從沙發上坐直,心臟不受控制地狂跳起來。
顧淮之走了進來。
他似乎喝了點酒,身上帶著淡淡的酒氣,但眼神依舊清明。
看到坐在沙發上的姜小滿時,他明顯愣了一下。
“怎么還沒睡?”他的聲音帶著一絲疲憊的沙啞。
“在等你。”姜小滿站起身,鼓起勇氣,直視著他的眼睛。
顧淮之的身體,瞬間變得僵硬。
他避開她的視線,一邊換鞋一邊說:“不是說了不用等。”
“可我想等。”姜小滿一步步朝他走過去,“你喝酒了?我給你煮碗醒酒湯吧?”
“不用。”
他拒絕得很快,像是怕她再靠近。
他換好鞋,繞過她,就想回自己房間。
“顧淮之!”
姜小滿從他身后,叫住了他的名字。
顧淮之的腳步,頓住了。
這是她第一次,連名帶姓地叫他。
不是“顧醫生”,也不是“深海”。
是顧淮之。
他沒有回頭,只是背影僵硬得像一塊石頭。
姜小滿看到,他放在身側的手,已經不自覺地攥成了拳。
“你是在躲我嗎?”她輕聲問,聲音里帶著一絲微不可查的顫抖。
身后,是長久的沉默。
久到姜小滿以為他不會回答時,他才用一種近乎嘆息的聲音,從喉嚨里擠出一個字。
“是。”
他承認了。
“為什么?”姜小滿追問,心臟揪成一團。
顧淮之緩緩轉過身。
客廳沒開主燈,只有一盞昏黃的落地燈亮著。
他一半的臉隱在陰影里,看不真切,另一半臉,卻清晰地映著掙扎和痛苦。
“姜小滿,”他看著她,聲音啞得不成樣子,“我怕我會失控。”
“我習慣了所有事情都在我的掌控之中,包括我的心跳,我的情緒。”
“但是你”
“你是個意外。”
“你一靠近,我所有的秩序,都會崩潰。”
他說得艱難又晦澀,但姜小小全聽懂了。
她看著他痛苦的樣子,心臟疼得無以復加。
她沒有再說話,只是走上前,從他手里,拿過了那個他一直提著的、精致的紙袋。
顧淮之愣住了。
姜小滿打開紙袋,從里面拿出一個漂亮的藍色絲絨盒子。
打開盒子,里面靜靜地躺著一本裝幀精美的法文原版書籍。
世界頂級甜點師的烘焙圣經。
是她曾在直播里提過一句,說國內根本買不到的夢中情書。
“這是”她抬起頭,眼眶發熱地看著他。
顧淮之的視線飄向別處,耳根在昏暗的光線下,紅得異常明顯。
“晚宴上,剛好遇到了法國人。”
“順便,托他幫忙買的。”
他解釋得輕描淡寫,仿佛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是是給我的嗎?”姜小滿的聲音都在抖。
顧淮之沉默了幾秒,才從喉嚨里發出一聲極輕的“嗯”。
然后,他像是為了掩飾自己的窘迫,又補充了一句,聲音生硬得像是背書。
“那天蛋糕的謝禮。”
姜小滿再也忍不住了。
她丟下書,猛地撲上前,張開雙臂,緊緊地抱住了他僵硬的腰。
他的身體,在被她抱住的那一刻,瞬間繃成了一塊鐵板。
“姜小滿,你”
他驚慌失措的聲音,從她頭頂傳來。
“顧淮之,”她把臉埋在他帶著酒氣和冷香的懷里,悶悶地說,“你不用害怕。”
“你可以失控。”
“在我這里,你怎么失控,都可以。”
姜小滿那一抱,用盡了她二十年來所有的勇氣。
她能清晰地感覺到,顧淮之的身體,從一開始的僵硬如鐵,到后來,一點點地,極細微地,放松了下來。
他沒有推開她。
也沒有回應。
他就那樣任由她抱著,像一尊被驚擾了清夢的神祇,不知所措地立在原地。
最終,還是姜小滿自己先撐不住了。
她感覺自己的臉頰快要燒起來,心臟也跳得快要罷工。
她飛快地松開手,后退兩步,抱著那本寶貝似的書,頭也不敢抬。
“我我先回房了!”
說完,她轉身就跑,動作比上一次的顧淮之還要倉皇。
房間里,姜小滿背靠著門,心臟還在砰砰狂跳。
她低頭,看著懷里的那本法文烘焙書,指尖輕輕撫過封面上燙金的字體。
又想起他抱著手臂,站在冰箱前,一臉認真地問她“我今晚,可以吃到嗎”的樣子。
想起他被她靠近,僵硬得像塊木頭,耳根卻紅得快要滴血的樣子。
想起他在電視里光芒萬丈,私下里卻會笨拙地給她帶禮物的樣子。
這個男人
怎么可以這么可愛。
姜小小抱著書,倒在柔軟的大床上,把臉埋進枕頭里,無聲地尖叫起來。
那個擁抱,像一個開關。
徹底打破了兩人之間那層小心翼翼的窗戶紙。
顧淮之不再躲著她了。
他依然會很晚回來,但不再悄無聲息。
他會先來敲敲她的房門,等她應一聲,他才去洗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