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擔心,咱這很安全。”
確實非常安全,糧食也很充裕。
為什么說充裕呢?
因為端給樊游的是肉粥,還不是碎肉沫兒,而是指甲蓋大小的整塊肉丁。熱騰騰的肉粥沒加什么調料,但對于饑餓的人而不啻于珍饈。屋內的東藩賊端起來就喝。
見樊游沒有動,他問:“怎么不吃?”
樊游白著臉:“這肉怕是不能吃。”
屋內其他人紛紛投來或打量或兇悍的注視,樊游面上毫無血色,他猶豫再三還是將食物推到東藩賊面前:“我不能吃它。”
東藩賊嘆氣,接過那碗肉粥:“你現在不吃,等你餓得受不了的時候,也會吃的。罷了罷了,我也不為難你一個奶娃娃。”
周遭響起細碎的嘲笑。
都在譏嘲樊游不識趣,看不清形式。
這個節骨眼了,還以為自己是坐擁良田佃戶無數的富人家郎君呢?能有一口吃的,餓不死已經是天大幸事了。這么一碗粥多少人求不來,他倒好,為了那點清高推出去。
嘖,等餓得要死的時候就知道了。
東藩賊出面打圓場,緩解氣氛。
相較于樊游的待遇,張泱這邊明顯高了好幾個檔次,給了她一碗麥飯,方姐還用煮粥土灶余熱暖了水,讓張泱洗把臉。擦拭掉故意抹的幾道污漬,一張臉更是美得發光。
方姐幾人大喜拍腿。
贊道:“咱可算知道什么叫蓬蓽生輝了,娘子往這一坐,這破茅屋都亮堂三分。”
聽到動靜的其他婦人也來圍觀。
將熱情淳樸友善六個字演繹淋漓盡致。
張泱只是低垂著頭,面無表情吃著喇嗓子的粗糙麥飯,在外人看來就是她羞怯了。
實際上——
除了方姐是黃名,其他都是紅名。
她怕自己看到了會忍不住掏出金磚將這里的人都拍死,那樣就釣不上真正的魚了。
一忍再忍,實在忍不住就閉眼。
眼不見為凈!
方姐湊到她耳邊小聲道:“可是乏了?”
張泱:“有些頭疼。”
方姐笑道:“那就去躺著歇歇吧。”
說著,她熱情將張泱扶了起來。
躺下不多久,方姐跟蚊子一樣在她耳畔嗡嗡吵鬧,一口一個“小娘子睡了沒有”。張泱懶得搭理,喊醒問“睡了沒”,這不有病?
“看樣子是睡死過去了。”
方姐溫柔嗓音瞬間變得冰冷。
另一道聲音湊近,抬手捏了捏張泱的臉頰,但沒有太用力,也怕動靜大了會將人吵醒,嘴上卻冷笑:“呵,小娘皮長得倒標致。”
“畢竟是大戶人家養出來的嬌客。”方姐拍開她的手,警告,“別將人吵醒了。”
“放心,這回下了足夠的量。”
“先前那倆怎么逃的?”
“……那是失誤。”
幾人毫不避諱地當著張泱的面聊起來。
張泱:“……”
她就說剛才那段話有些問題,合著還真隱瞞了重要信息。那倆饑餓的難民確實要加入這伙人,但加入他們需要“投名狀”。
要是沒有“投名狀”就可能淪落為菜人。
他們害怕出逃,沒跑多遠就被追上。
恰好這時候,張泱兩個出現了。
這不,二人的“投名狀”就有了。
一男一女都相貌出眾,當菜人有些暴殄天物了,干脆包裝一下上供給上面的人。有了前車之鑒,她們給張泱麥飯下的藥量之大,能輕松藥昏兩個成年男人,保證她逃不了。
張泱:“……”
原來是讓人昏迷四肢發軟的藥啊。
剛剛吃完麥飯確實多了一個負面debuff,張泱連看都沒有看就給祛除了。自從來了這個家園支線地圖,她一吃地圖產出食物就會被添加一些debuff,例如讓人腹瀉發燒。
她以為這次的麥飯也一樣。
合著里面添加了迷藥。
不過,問題不大。
就在張泱裝睡要真睡的時候,她敏銳聽到村口方向傳來一陣馬蹄聲,有人大喊一句晦澀的方,屋內看守張泱的人也跟著出去。
她瞬間睜開眼,兩腳剛下地,屋外倏忽響起凄厲慘叫,跟著便是戛然而止的求饒、利刃沒入肉體后發出悶響,以及鮮血噴灑地面的輕微動靜,又伴隨著戰馬的嘶鳴踐踏。
砰——
有尸體撞到了門板上。
張泱循著門縫看到眼睛死死瞪大的方姐。
后者氣息未絕,眼珠子還能轉動,就這么對上近在咫尺的門縫后的漆黑桃花眼。她瞳孔驟然一縮,喉頭發出呼哧呼哧的動靜,唇瓣翕動,似乎要說啥,可惜張泱沒聽清。
張泱循著門縫也看清那伙騎馬的人。
一個個身披甲胄,手持白刃。
頭頂的名字,東藩賊。
其中一人正背對著她,距離不遠。
張泱正要將手伸入游戲背包,馬背上的人影似有所感。下一息,距離張泱鼻尖僅有咫尺的門板轟得炸裂,露出蹲在門板后的她。
風雪失去阻擋灌進來。
馬背上青年武將的臉也毫無預兆闖入張泱視線。這一瞬,一眼萬年,張泱腦子里飛快飛過一串:“高冷美男疊吹散我心弦加超級好親的嘴改一眼萬年外加超級荷爾蒙?”
網紅臉!
(?_?)
張泱:不要臉的游戲策劃偷玩家捏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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