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護車沖進了醫院急救中心的綠色通道。車門被猛地拉開,刺眼的搶救室燈光亮起,醫院走廊的消毒水更濃烈的氣味撲面而來。
“急性心源性休克!多器官衰竭傾向!快!!準備搶救!心肺復蘇儀!”急救醫生語速飛快地吼著指令,訓練有素的醫護團隊,迅速接手,擔架床的滾輪在光潔冰冷的地磚上發出急促的聲響,蘇念之緊跟在后面小跑,她依舊沉默,臉色在慘白的燈光下顯得有些透明,只有那雙眼睛,冷靜的讓人覺得心涼。
就在這時,一個頭發梳理得一絲不茍,戴著金絲邊眼鏡的中年男醫生把他們攔在了搶救室門口,胸牌上寫著“急診科主任張道特”。他眉頭緊鎖,目光嚴厲地掃過擔架床上顧清逸昏沉的臉和那報警不止的監護儀,最后落在了緊跟在后的蘇念之身上。
“站住!”張主任的聲音帶著不容置疑的權威,他抬手阻止了推床的護士,目光銳利地審視著蘇念之,“你是家屬?還是……?”他的目光落在蘇念之臉上那幾道已經干涸、但在醫院強光下依舊明顯的暗紅血跡上,又瞥見她手腕上那只價值不菲的翡翠鐲子,眉頭皺得更緊,帶著職業性的審視和一絲不易察覺的排斥。
“顧問。”蘇念之聲音平靜,聽不出情緒。她的目光甚至沒有落在張主任臉上停留一秒,依舊牢牢死盯著搶救室關閉的門縫里顧清逸的身影。
“顧問?”張主任的聲音拔高了一度,帶著明顯的質疑和不耐煩,“搶救室不是誰都能進的!請一些無關要緊的人員外面等候!我們需要立刻對傷者進行全面檢查和搶救,請你配合,不要干擾醫療秩序!”
蘇念之終于將目光轉向張主任。那眼神平靜,卻帶著一種無形的壓力,讓久經沙場的急診科主任心頭莫名一凜。
“張主任,”她的聲音依舊平淡,卻清晰地穿透了走廊的嘈雜,“他體內有東西。常規儀器檢測不到,但它正在干擾你們的治療。強行注射腎上腺素或者電擊,只會加速它的反噬,讓他死得更快。”
張主任的臉色瞬間黑了下來。他扶了扶金絲眼鏡,鏡片后的目光的眼神帶著無語:“‘有東西’?小姐,這里是醫院,請不要在這里宣揚你那套無稽之談!耽誤了搶救,你負得起這個責任嗎?!”
他身后的幾個年輕醫生和護士也投來鄙夷的目光。科學是他們的信仰,玄學怪談在這里就是擾亂秩序的噪音。
蘇念之不再看他。畢竟搶救室的門已經關上,那盞刺目的紅燈亮起。
她后退一步,背靠著醫院走廊冰冷光滑的墻壁,緩緩閉上了眼睛。長長的睫毛在眼下投出淡淡的陰影,她需要絕對的專注。手腕上的翡翠鐲子,那溫潤的碧色光華悄然流轉,比在救護車上更加濃郁。
醫院的墻壁比教堂聆聽過更多真誠的禱告。
醫院的墻壁比婚禮見過更多的真實的眼淚。
她現在無能為力,她不是醫生,也不是那個直播玄學大佬,她現在只是一個‘女人’,是為了他還是為了誰……
搶救室內。
顧清逸毫無知覺地躺在手術臺上,像一具等待解剖的蒼白尸體。各種儀器的管線如同蛛網般纏繞著他的肢體,心電監護儀的報警聲是這空間里唯一的背景音,單調而絕望。
“血壓持續下降!60/40!”
“血氧飽和度82%!還在掉!”
“準備腎上腺素1mg靜脈推注!快!”
主治醫生張道特的聲音帶著不容置疑的權威和一絲難以掩飾的焦灼,汗水已經浸濕了他無菌帽的邊緣。他死死盯著監護儀上那條越來越平緩的綠色曲線,那刺耳的報警聲如同重錘敲在他心上。經驗告訴他,這個病人隨時可能心臟停跳。
護士迅速抽好藥液,針尖閃爍著寒光,對準了顧清逸手臂上青筋暴起的靜脈。
就在針尖即將刺入皮膚的剎那——
“嘀——嘀——嘀——!”
心電監護儀上那條原本微弱卻還算規律的綠色線條,毫無預兆地猛地向下一個深潛!變成了一條幾乎拉直的、毫無波動的細線!尖銳刺耳的長鳴警報瞬間炸響!撕心裂肺地充斥了整個搶救室!
“室顫!快!準備除顫!200焦耳!充電!”張道特驟然收縮,厲聲嘶吼,聲音都變了調!腎上腺素針管被猛地丟開!
“充電完畢!”
“所有人離床!”
“clear!”
帶著強大電流的除顫電極板重重地壓上顧清逸冰冷的胸膛!
砰!
他的身體在強大的電流沖擊下劇烈地向上彈跳了一下!又重重落回手術臺!
所有人的目光瞬間聚焦在監護儀的屏幕上——
那條代表生命的綠線,依舊是一條死寂的直線!毫無反應!
“充電!360焦耳!快!”張道特的額頭青筋暴起,汗水大顆從臉龐滴落。
第二次更強的電流沖擊!
身體再次彈起,落下。
死寂的直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