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木架床上,兩個人唇邊帶著那抹刺目的暗紅,在窗外藍紅色閃電的映照下,熱流滾燙的血液快速流淌著,蘇念之臉頰和唇角的溫熱血液,此刻已變得黏膩,帶著濃重的腥氣,死死地黏附在她的皮膚上。
蘇念之半坐在堅硬的床板上,維持著被驟然推開的姿勢。她需要讓自己冷靜下來,老娘收藏了二十多年的初吻啊,就怎么沒了?時間仿佛凝固,只有胸腔里那顆心臟,瘋狂撞擊著肋骨,心跳聲震耳欲聾。唇瓣殘留著被粗暴吻過的腫脹感。她緩慢地抬起手,冰涼的指尖不可置信的擦過自己的下唇。
窗外。
“顧清逸……”蘇念之不可置信的聲音出口,才發現干澀嘶啞得厲害。
床上的人毫無回應,只有胸口那點微弱到幾乎看不見的起伏,證明生命尚未完全流逝。
在一個小時內發生著驚濤駭浪般的情緒,被突襲的冒犯,在蘇念之眼底翻涌著,要沖破她強行維持的鎮定外殼。她猛地閉上眼,進了讓自己的情緒恢復到正常,用力地吸了一口氣,再緩緩吐出。空氣中灰塵和霉味灌入肺腑,強行將那翻騰的情緒壓下。
再睜眼時,只剩下專注,如同寒冰的刀鋒。現在不是糾結那個絕望之吻的時候,救人要緊!
她立刻俯身,再次將雙手虛懸于顧清逸心口上方。這一次,她不再試圖溫和地驅散寒氣,而是直接催動了更深層的力量。腕間的翡翠鐲子嗡鳴般輕顫起來,碧綠色的光暈瞬間變得濃郁,帶著一種凈化萬物的氣息源源不斷地注入他冰冷的胸膛。
顧清逸慘白如死人的臉上似乎掙扎的透出一絲極其微弱的生命體,眉頭稍稍舒展了一瞬。但蘇念之的心卻猛地一沉!不對!
她緊閉雙眼,雙手的靈力如同指南針,強烈的能量感知到了更深處的東西!
不對!在最靠近心臟的位置,這是什么?!那東西極小,微不可查,像一顆沉睡的黑色種子,深埋在血肉的縫隙里。顧清逸現在本身氣息就極其微弱,若不是她的靈力帶著鐲子的凈化之力,幾乎她也無法察覺。
但它存在的方式卻極其陰毒——它并非附著在表面,而是一種詭異的方式將自己極其細微地蔓延開來延伸出去,絲絲縷縷地纏繞在顧清逸最重要的生命之上!
正是這東西的存在,才阻礙了她的靈力修復,也使得地下祭壇那“奪運陣”的力量,好在現在找到了精準的拋點,還沒有對他造成可怕傷害!
“蠱!?……”蘇念之的眼睛驟然收縮,這比這老洋房里任何陰煞之氣都要刺骨!看來她說的沒錯,他們的目標就是顧清逸,但為什么是顧清逸呢?他的顧家血脈?
這不是普通的陰煞侵體!這是被人精心種下一點點養的陰毒蠱蟲!而且絕非近期所為,宿主生命纏繞的至少已存在數年之久!它像一顆埋藏在他身體底下定時炸彈,一旦遇到特殊引子——比如那針對顧家血脈的奪運邪陣,就會被瞬間引爆,瘋狂反噬宿主!
是誰?!誰能在顧清逸毫無察覺的情況下,在他心脈要害處種下如此歹毒的蠱蟲?又是誰,處心積慮,將他對顧家氣運的掠奪?
幕后黑手的陰毒和算計,遠超她的想象!這根本就是一個針對顧清逸布局了不知多少年的絕殺之局!從蠱蟲,到陰金祭壇,再到眼前這奪運陣……環環相扣!
她必須嘗試壓制它,至少要切斷它與地下殘余陣法之間那微弱的聯系,否則顧清逸的一線生機的機會也會被雙重吞噬殆盡!
那原本沉寂的黑色種子,剛剛仿佛受到了最強烈的刺激,猛地“蘇醒”過來!一股極其暴戾,充滿毀滅欲望,如同燒紅的鋼針,順著蘇念之探入的靈力,狠狠反刺向她的靈脈!
“噗嗤!”蘇念之如遭雷擊,反噬將近,臉色瞬間煞白,身體劇烈一晃,懸在顧清逸心口上方的手差點失力垂下!心口突然傳來針扎般的劇痛。
與此同時,昏迷中的顧清逸身體猛地一顫!喉嚨里發出一聲模糊不清的話語!他緊蹙的眉頭死死擰在一起,臉上那點剛剛被靈力催生出的微弱氣息瞬間被痛苦取代!仿佛要直接撕裂他的靈魂!
“顧清逸!”蘇念之驚駭交加,顧不得識心口的刺痛,立刻撤回試探的靈力,將鐲子的凈化之力全力轉為守護,牢牢護住他脆弱的心脈。碧綠色的光穩定地籠罩著他們,勉強壓制住他身體的劇烈顫抖和痛苦的蔓延。
門外傳來急促的腳步聲,張源氣喘吁吁的問道:“蘇顧問!顧隊怎么樣了?剛才里面……”
“我沒事!”蘇念之立刻揚聲,聲音帶著一絲壓制的喘息,頭腦異常清晰堅定,“守住門口!任何人不得進來打擾!”
門外的騷動平息下去,但緊張的氣氛隔著門板都能感受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