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不知道,如今的紀氏又嫁了什么樣的人家呢?
前世在紀氏進門前,她仿佛也聽人說過,紀氏在嫁給揚哥兒之前,曾和自家的表兄訂過親,只是因為一些誤會,這樁親事黃了,后來她才從父母跟前離開,到了祖父母跟前伺候,也是因此,那位紀大儒才會有機會將自己的孫女兒說給了揚哥兒。
她隱約還記得紀氏的表哥也曾上過徐家的門做客,她當時見了那人一面,也是儀表堂堂,辭周全,不過說了兩三句話,卻也能看出并非俗物。
至于他和紀氏,婚后也只是見了那么一面,兩人神色看不出什么變化,仿佛只是最普通的親戚。
當時蔣明菀還在想,看這兩人的神情,應當是沒有什么的,否則若是拆了一樁好親便是他們家的罪過了。
可是現在想想,她卻又察覺出了不對。
紀氏以往對人都是溫柔可親,讓人如沐春風,可是偏偏那天,她對自家的表哥,卻顯得格外的生硬,而那位紀家表哥,若是真的不放在心上,又何必來徐家探望。
更不提他和紀氏說話時,幾乎不敢看她的臉,其中的克制和隱忍可想而知。
想著這些,蔣明菀又嘆了口氣。
前世她到底都錯過了什么啊?真真是糊涂透了。
報喜的帖子送出去不過兩個時辰,各處的回帖也都來了。
其中以孟夫人最為激動,當即就表示,明日便要上門拜訪道喜。
蔣明菀自然沒有不應的。
至于蔣家和沈家,也要上門道喜,不過這回蔣家來的,就不是蔣老夫人了,而是蔣家的二太太韓氏,沈家自然還是蓁姐兒親自過來。
蔣明菀揣摩了一下明日要來的人,吩咐了底下人一一準備著,而她也給三處各自又寫了回帖。
雖然麻煩,可是這會兒就是講究一個禮多人不怪,反而要是禮數少了,會被人詬病。
第二日一早,孟家的人先來了。
孟夫人臉上的笑簡直掩都掩不住:“哎呦,親家母,我正想說找個時間上門拜訪呢,沒成想就收到了這樣的好消息。如此,倒不僅是喬遷之喜了,竟是雙喜臨門。”
蔣明菀也笑著點頭:“也是茵姐兒這孩子有福,這一路上這般顛簸,竟也一點事兒都沒有,我聽到喜信之后都有些后怕,不過大夫卻說這一胎很是安穩呢。”
孟夫人一聽這話更高興了。
而在這是,孟文茵也從里頭出來了。
一見著她母親,孟文茵立刻紅了眼,兩三步走上前來,拉住了孟夫人的手:“母親。”
看著自家閨女,孟夫人哪有不高興的,眼圈也瞬時紅了:“好孩子,母親總算是見著你了。”
孟文茵忍著淚點了點頭:“本想說這幾日就想回去看您的,沒想到又被診出了身孕,倒是勞煩您過來一趟。”
孟夫人聽著這話,面上又有了笑:“都是一家人,何必分個過來過去的,只要你好好的,母親便是奔波千里也是情愿的。”
這話說的,孟文茵的眼淚立刻下來了。
孟夫人急忙勸慰:“好孩子,有了身孕可不興輕易落淚的,對孩子不好。”
孟文茵這才止住了淚。
蔣明菀就看著這母女倆說話,心里也有些難受,孟夫人的心思她又何嘗不知道呢,她與蓁姐兒母女倆,也是分離了許多年呢。
之后蓁姐兒和韓氏也陸陸續續的來了,蓁姐兒自然
不必提,韓氏那面上也滿是笑,好好的恭喜了一番,又奉上了一份厚禮。
她笑著對蔣明菀道:“我來之前,老太太還吩咐我,揚哥兒媳婦是第一次有身孕,一定要小心照看,若是人手上有什么不湊手的,只管和她語。”
蔣明菀笑著點頭:“二嫂的話我記住了,也請二嫂回稟母親,我這兒一切都妥當了,她老人家不必操心。”
韓氏也笑著應下。
等一番恭賀結束之后,幾家人就坐在一起說話。
說著說著,倒是說到了韓氏身上。
她與蔣明菀的二哥育有兩兒兩女,兩個大的如今都有了婚配,甚至長子媳婦去年已經誕下了一個麟兒,至于長女也已經有了孩子,而小兒子的婚事如今也大概定下了,只剩那個小女兒,卻如今還沒有說下人家。
韓氏提起來這個就發愁。
蔣明昱不是官身,又沒有功名,依仗的,也不過是父親的余威,可是蔣珩如今還能靠得住,但是他年紀畢竟大了,遲早有靠不住的一天,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來,蔣家這是在走下坡路呢,哪怕蔣寧之十分不凡,那也是十幾年后的事情了,而且也與蔣家的二房無關,韓氏的兩個兒子都十分平庸。
因此這個小女兒的婚事也就越發艱難了起來,高不成低不就,讓韓氏十分費心。
這話往常韓氏倒是不好說,但是如今到了自家小姑面前,就難免訴一訴苦水,心里也是打量著小姑能幫她留意一下人家。
蔣明菀自然明白韓氏的意思,可惜她初來京城,一時半會的,還真想不到什么合適的人家。
孟夫人倒是京城里的老人了,只是她如今子女都已經婚配,也很少關注這個。
最后還是蓁姐兒靈機一動,道:“說起來,我二叔家里的一個堂弟,正好與表妹年紀相仿,而且這孩子也很上進,前段時間剛被選了侍衛,在皇上跟前當差,還曾得過皇上的夸贊呢。”
韓氏一聽這個,眼睛就立刻亮了。
勛貴家的孩子,若是能通過點選,入了宮當了侍衛,那已經是了不得的前途了,帝王心腹,日后的前程更是肉眼可見的光明,更不必提文昌伯府現在的情勢也很是不錯,嫁進這樣的勛貴人家,哪怕沒有大出息,那錦衣玉食總是能保證的。
想著這些,韓氏心中便有些蠢蠢欲動,不過嘴上還是矜持道:“若是如此,那果真不錯,不過此事事關重大,還是要回去與老太太商議商議。”
蓁姐兒笑著點頭:“自當如此,說句老實話,我那二嬸,為了堂弟的婚事也是十分發愁呢,堂弟如今雖然任了武職,可是自小也是跟著世子讀書識字,因此二嬸也想給堂弟找個讀書人家的閨秀,如此小兩口在一處,才有話說,您說是不是?”
一聽這孩子還不是個只會武功的莽夫,韓氏心里越發情愿了,笑著點頭:“這話不差,孩子的婚事嘛,還是要孩子們能說到一處去為好。”
蔣明菀看著這一幕,心里也覺得這婚事不差,她是知道二嫂的心病的,兩個兒子且不必說,日后前程如何,只能看他們自己的本事。
但是兩個閨女,大女兒因著蔣家的余威,嫁進了一家世家之中,可惜那家人也不見得多看重自己那個外甥女,一開始的時候,很是吃了一陣子苦頭,后來慢慢有了子嗣,境況這才好轉。
也是因著這個,讓二嫂對于這些世家大族有了陰影,因此給小女兒找下家的時候,她也更多的將視線放到了出息的寒門門子弟身上。
可是有出息的寒門弟子又哪是這般容易有的,因此二嫂一直沒能給女兒找到合心意的人家。
現在突然聽蓁姐兒提起勛貴那邊,想來也是給二嫂一個新的思路。
因著蓁姐兒的這個牽線搭橋,后來的宴會就越發熱鬧了,尤其是韓氏,顯得十分的激動,酒都多喝幾杯,蔣明菀甚至覺得她是不是有些喝醉了。
后來送人離開的時候,蔣明菀親自將人送到車上。
而到了車上了,韓氏還是熱情的拉住了蔣明菀的手道:“小妹,這回蓁姐兒可真是幫了我的大忙了,若是這樁婚事能成,我是定要給蓁姐兒一份謝媒禮的。”
蔣明菀聽了這話哭笑不得:“她哪里用得著謝媒禮,不過剛好撞上了,這才說了幾句罷了,能不能成的,還要看以后。”
但是韓氏卻還是不依不饒,一定要給蓁姐兒謝媒禮。
蔣明菀看她可能是真的喝醉了,只能笑著應付過去,然后將人在車上安置好,又吩咐了幾句跟來的丫鬟,這才看著蔣家的馬車遠走。
等韓氏走了,蔣明菀又送走了孟氏,孟氏看著有些依依不舍,拉著女兒的手反復叮囑了許多。
后來還有些不好意思的和蔣明菀道:“親家母別怪我隆!
蔣明菀笑著搖頭:“自然不會,你也是操心孩子,哪家都一樣。”
等到孟夫人離開,蔣明菀這才拉著蓁姐兒的手問她:“你給你表妹保媒拉纖,雖然是一片好心,可是若是出了什么岔子,可就是你的事兒了,你果真覺得沈家的那個堂弟不錯嗎?”
蓁姐兒笑著點頭:“若不是真覺得不錯,我也不會開這個口,世子經常在我耳邊夸贊他,說他踏實本分,努力上進,是個好孩子,比嘉明強多了。”
蔣明菀有些無語,沈嘉明可是沈嘉的親弟弟呢,說這話也不怕被人聽去了。
不過看著女兒的神情,這話也應當只是夫妻間的私房話,蔣明菀便也不追究了,只道:“既如此,那也算是一樁好親,你那個表妹你也是知道的,知書達理溫柔細致,這孩子也是奇了,既不像你舅母,也不像你舅舅,卻是像極了你外祖母,你外祖母也十分心疼她,若是真有個好下場,只怕你外祖母也要感謝你。”
蓁姐兒嗔笑一聲:“我也是看著表妹性子好,不好她一生蹉跎,這才張的口,哪里用得著外祖母感謝我。”
之后母女倆又說了一會兒話,主要是蔣明菀了解了一下沈家二房的情形,等心里有底了,這才安心。
后來又是沈嘉來把蓁姐兒接走的,看著小夫妻倆甜甜蜜蜜的樣子,蔣明菀心里也高興,一路將女兒送出了二門,看著他們的馬車走遠,這才回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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