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明菀送走了女兒,??回了家之后,把今兒的事兒也仔細想了想。
她自然知道蓁姐兒能開這個口,肯定是有很大的把握這才敢說。
而且這樁婚事,??也算得上門當戶對,只是對文官家庭來說,??的確有些不同尋常。
韓氏會歡喜,只怕也是真的女兒的婚事有些難挑。
想著這些,蔣明菀還是決定先觀察一下,??且看看韓氏回去了母親說了之后,??母親的意思。
蔣明菀存了這個心思不過幾日,??娘家那邊便送來了消息,??老太太掛念她,??想要見她。
蔣明菀接到消息就急忙回了娘家。
一到二門上,卻見韓氏正站在門邊迎接,臉上滿是笑,??一見著蔣明菀就拉住了她手:“可把姑太太給盼回來了,老太太這幾日一直念叨著姑太太呢。”
蔣明菀隱約摸出了點意思,笑著道:“是我不好,??沒有及時回來探望母親。”
“哎呦,??又哪里是姑太太的錯呢,你說這話可是外道了。”
兩人客客氣氣,??說說笑笑的就到了蔣家后院。
蔣明菀進去的時候,發現二哥竟然也在,見她進來了,沖著她笑了笑。
蔣明菀心里有些詫異,??但是再一想卻又想明白了,??到底是二哥的閨女,??二哥再任事不管,也不可能放下閨女的婚事。
壓下心思,蔣明菀上前給老太太請了安。
老太太笑著將女兒拉到了自己跟前:“你如今禮數倒是越發周全了,我倒是忘了問你了,揚哥兒媳婦最近可好?”
蔣明菀笑著點頭:“都好呢,我每隔一段時間就請大夫上門請平安脈,每日里也換著法子給她熬滋補的湯水,大夫說了,她和孩子如今都好。”
老太太點頭:“那就好那就好,女人家懷孕的時候,就是得細致些才好,不然日后可有苦頭吃。”
聽著老太太的絮叨,蔣明菀也不覺得煩,等她說的差不多了,這才道:“這次叫你過來,還是要問一問上回蓁姐兒說的那件事,我對沈家二房了解不深,你到底與他們是親家,今兒你就和你二哥二嫂仔細說一說。”
蔣明菀看著母親談間仿佛并沒有什么抗拒,便知道她心里多半是愿意的,不過想著到底是一個孩子的終身,該說的,的確還是得說說。
蔣明菀稍微組織了一下語,這才把當日蓁姐兒和她說的話,都給二哥二嫂說了。
無非就是如今沈家二房的近況。
如今的沈家,文昌伯自己并不管事,家里上下,內宅的都交到了老太太和蓁姐兒手上,而外頭的事情則是交到了沈嘉手上。
沈嘉并不是一個小氣的人,對和他關系還好的二叔一家也算大方,即便是如今沈家還沒有分家,沈嘉卻已經把該給沈家二房的田產土地都交到了二房手上打理,日后便是老太太過身,沈家分家,也不過是換個地方住的問題。
至于沈嘉行這個堂弟,沈嘉也很照顧,一直提攜關照,如今這孩子已經在御前當差了,日后若是放出去做官,總比那些苦哈哈吃老本的勛貴子弟強些。
老太太聽著十分滿意,笑著點了點頭:“這么說這,倒也的確是個不錯的人選,咱們也不想著什么萬貫家財,只要孩子爭氣有上進心,那便是金山銀山也不換的。”
蔣夫人的態度蔣明菀早有預料,她聽了只是笑笑,眼神卻看向了坐在底下的二哥和二嫂。
二嫂韓氏看了一眼丈夫,這才道:“老太太這話說的不差,我也覺得挺好的。”
蔣明昱此時卻顯得十分嚴肅,微微蹙了蹙眉道:“蓁姐兒怎么想起給曦姐兒說人家了?”
曦姐兒便是蔣明昱的小女兒,大名叫蔣曦。
韓氏一聽這話,心里咯噔一下,急忙幫著外甥女辯駁:“也是那天我去姑太太家里道喜,正好遇到了蓁姐兒,說著說著,就說到了這事兒上,蓁姐兒也是一片好心……”
“好了好了。”蔣明昱打斷了妻子的話:“我自己的外甥女自己當然了解,蓁姐兒能開這個口,肯定也是覺得這個人合適,只是我們家除了蓁姐兒這門親事,與沈家并無交集,倒也不必填兩個閨女進去。”
蔣明菀聽著這話蹙了蹙眉,她怎么覺得二哥對于沈家有些抗拒呢。
老太太也聽出了這個意思,立刻呵斥道:“胡說八道什么呢!什么叫填兩個閨女進去,若是那個沈家兒郎是個好的,曦姐兒便是嫁過也只有享福的。”
蔣明昱聽了這話急忙笑著賠情:“是我不會說話,您別生氣。”
說完他又看向蔣明菀:“給曦姐兒牽線搭橋這事兒,外甥女婿知道嗎?”
蔣明菀聽了一愣,然后搖了搖頭:“當是不知道的,蓁姐兒當時也是想起來了,突然提出來的。”
“哦。”蔣明昱沉吟了片刻,又道:“既是如此,那此事倒是可以先看看,不著急,索性曦姐兒如今也不大。”
韓氏急的話都說不囫圇了:“怎么還不急啊,曦姐兒都十六了,再不說,可就成了老姑娘了。”
蔣明昱看了妻子一眼:“急什么,沒了這個還有旁的,我還能耽誤了自己閨女不成。”
韓氏心里是一千個一萬個不相信丈夫的,主要是他平日里也是沒個正行的樣子,可是當著外人的面,她又不好多說什么,只能忍下心中焦躁,再沒有多。
看著妻子不再說話,蔣明昱這才看向蔣明菀,辭懇切:“妹妹,我不是不信任蓁姐兒,只是此事事關重大,到底關系著曦姐兒的終身,我做人父親的,總要仔細考量之后才敢決定。”
蔣明菀當然不會因為這個生氣,笑著搖了搖頭:“哥哥說到哪里去了,這樣的事兒當然要仔細考慮才行,你若著急,我還不答應呢。”
蔣明昱見著妹妹面上果然沒有生氣的意思,這才松了口氣,也跟著笑笑:“妹妹心胸開闊,倒是為兄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蔣明菀看他倒是和自己開起玩笑來了,忍不住白了他一眼:“哥哥這嘴皮子倒是越發利索了。”
蔣明昱哈哈一笑,并不放在心上。
這天蔣明菀在蔣家用完了午膳,這才被徐中行接回了家。
說實在的,徐中行過來接她,她也很驚訝,因為這段時間徐中行一直很忙,每天都一大早就出去,晚上才回來,和一開始的閑適簡直形成鮮明對比,蔣明菀也曾問過他可是朝中有什么事兒,但是徐中行一直沒有正面回答,蔣明菀看著這里頭可能有事,也就沒有再多問了。
今兒他這么早來接自己,蔣明菀心里也有些疑惑,忍不住就問他:“今兒你倒是空閑。”
徐中行卻只是一笑:“知道你今兒回來岳母家,我又怎好叫你一個人回去。”
蔣明菀一愣,有些不理解他的意思。
徐中行卻只是看了她一眼,沒有多。
心中卻是想起了沈嘉每次來接蓁姐兒時她的神情,那時候他就想,日后若是她回了娘家,他也要去接她,再忙也要去接。
蔣明菀當然不知道徐中行這心思,只當是他一時興起才過來,不過蔣明菀心里還是很高興的,一路都和徐中行嘀嘀咕咕的說今日的事情,徐中行在聽說女兒給蔣明昱的女兒說媒這件事后,也不驚訝,只道:“這樣的事兒還是要看緣分。”
蔣明菀笑著點頭:“也就是這么一說,能不能成的還要看他們自己。”
徐中行也跟著笑了笑,心中卻在想,蔣明昱心里大概是不情愿的吧。
若是可以,他只怕也恨不得明菀從未嫁給他,不過這樣的事情,他卻不允許發生,自打那一日見過她,他與明菀之間,便是解不開的緣分。
第二日是休沐日,但是徐中行卻早早的起身,洗漱用過飯之后,便離了徐家大宅。
他乘著馬車一路出了城門,直奔京郊的一處莊園,聽人說,這兒今日要舉辦一場文會,主持文會的主人給徐中行下了三道帖子,這才將人請動。
徐中行一下馬車,就收到了主人家熱情的歡迎,徐中行也很客氣,笑著與人寒暄了幾句,就進了里屋說話,文會現在還沒開始,去里頭坐著說會兒話,仿佛也很正常。
可是外頭的人不知道的是,徐中行一進堂中,并未和主人家坐著說話,而是在主人的引領下,穿過一道暗門,直奔一處僻靜的所在。
大約走了半刻鐘,他這才到達了目的地,那時一間十分幽靜的小樓,掩映在花木之間,從外頭乍一看,只怕還不能分辨的出來。
徐中行站在樓外,稍微整理了一下衣著,這才上前敲了敲門。
不過片刻,屋里就傳來一聲舒朗的聲音:“進來吧。”
徐中行這才緩緩推開了門,走了進去。
而那個領路的主家,也老老實實的守在了門外。
徐中行一進屋子,只覺得屋里有些昏暗,他瞇了瞇眼睛,這才看清楚屋里的情形。
一個四十歲上下的男子坐在書桌后,半闔著眼,神情平靜,而在他下手坐著的,正是衛云清。
看見他進來了,衛云清對他笑了笑。
徐中行也對他點了點頭,然后才向座上之人行了一禮:“見過殿下。”
那人終于睜開了眼,看著徐中行,面上滿是溫和的笑:“徐卿不必多禮,請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