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家的喜事熱熱鬧鬧的結束了,??蔣明菀也回了家。
是徐中行來接的她,今兒徐中行去完衙門之后,也去了知府府上上禮,??正好接蔣明菀一起回家。
兩人一起回了家,蔣明菀便和他說了今兒看見的事兒。
徐中行聽了倒也沒驚訝,??想了想道:“孫知府的大女婿羅定邦,??今年定是要進京趕考的,??今年又是袁成壁當主考官,想來是為了這事兒。”
蔣明菀也覺得如此,??她思索了一下道:“既能考到舉人的功名,??想來羅定邦也不是個傻得,??跑跑官疏通關系或許可以,??但是想讓袁家為他火中取栗,科舉舞弊,??只怕是萬萬不能的。”
徐中行笑了笑:“且看他們怎么行事就是了。”
蔣明菀也點了點頭,??雖然她是這么個想頭,??但是以袁同徽的膽大包天,??還真指不定做出什么來。
日子一天天過去,??年節也眼看快到了。
而玉蘭和平安也終于回來了。
他們是臘月十五那天回來的。
蔣明菀知道后,急忙將人招到了跟前問話。
好幾個月不見,??玉蘭倒是看著比以往更爽利了些,??她滿臉是笑的給蔣明菀回稟:“那宅子賣給了一個來延寧府做生意的行商,那家人也是個講究的,??當是不會糟踐了那宅子,??還有留下來的下人,??也都慢慢遣散了,??并沒有出什么岔子。”
聽著玉蘭有條不紊的說話,??蔣明菀倒是覺得這段時間的經歷,倒是讓玉蘭更能擔得起事兒了。
她滿意的點了點頭:“還有老爺吩咐你們采買的仆役可都得了?”
玉蘭笑著點頭:“老爺吩咐的事兒,平安記得牢著呢,一路都在仔細挑選,盡夠了。”
蔣明菀點點頭,如此也能解一時的燃眉之急了。
“好,這次的差事辦得好,待會兒去外頭賬上領五十兩賞錢。”蔣明菀笑著讓海棠將一個五十兩的對牌給了玉蘭。
玉蘭倒是有些不好意思起來了:“都是給太太辦差,哪里用得著賞錢呢。”
蔣明菀笑著道:“辦得好自然該給賞錢,你拿著就是。”
玉蘭這才收下。
等兩人說完正事之后,玉蘭一看蔣明菀跟前,卻突然有些詫異:“太太,石榴怎么不在?”
海棠在一邊給玉蘭瘋狂使眼色,但是到底沒能攔住這句話。
不過蔣明菀聽了卻不生氣,只是淡淡一笑:“我看她是個伶俐的,待在我跟前倒是埋沒了,因此讓她去廚房當差了。”
玉蘭又不是傻子,一聽這話就知道里頭有故事,再加上海棠的眼色,她便也不敢再多問了,只笑著道:“太太想的周全。”
說完又頓了頓:“不過如今太太跟前倒是缺了人伺候,這次府上進人,太太可要挑幾個進來?”
蔣明菀點點頭:“自然要的,不過也不著急,等教好了規矩再說。”
玉蘭笑著點頭。
玉蘭和平安回來之后,蔣明菀手頭能用的人手也就沒那么拮據了。
年節置辦的節奏也比之前快了許多,很快就采買好了年貨,又趕在臘月二十八之前裁好了新衣,給各處分發了下去。
一時之間,整個徐府上下都是喜氣洋洋的。
其中又以廚房最熱鬧。
這幾日年貨肉菜流水一樣的搬進來,管著廚房的婆子一張老臉都笑開了花。
可是同樣在廚房的石榴卻一點都不高興。
她雖說也是個管事的,但是到底年紀輕經驗淺,后廚那些人,沒有一個服她的,管著廚房的婆子也防備她,而她自己也軟不下身段來拉攏這些人,因此她一時之間倒是成了后廚的眾矢之的了,日子過得十分沒滋味。
眼看著今兒發了新衣裳,她也去領了一身回來,等到的時候才發現,只剩下一些顏色素凈,花色普通的料子了,石榴心里越發心酸。
她在太太跟前伺候的時候,何嘗穿過這樣的料子,哪次賞賜下來,不得她先挑,可是到了如今,卻只能撿人家挑剩下的。
石榴頓時有些心灰意冷,隨意挑了一件,便轉身回了廚房。
結果剛走到廚房門口,卻看見玉蘭站在那兒正和廚房的管事婆子說話。
見著她來了,玉蘭的眼神像是刀一樣看了過來。
石榴心里咯噔一下。
若說在這家里她最怕誰,那一定是玉蘭了。
當年帶她學規矩的就是玉蘭,她也早就領教過玉蘭嘴皮子的厲害了。
石榴一時間有些期期艾艾,不敢走上前去。
但是她不敢上前,玉蘭卻不會放過她,她冷笑著走了過來,冷聲道:“好啊,我不過才幾日不見你,你膽子倒是比往常大了許多,什么樣沒皮沒臉的主意也敢打了!”
石榴聽她這么直楞楞的捅出來,臉霎時間漲得通紅,急忙結結巴巴的遮掩:“玉,玉蘭姐姐這說的是什么話,我竟是聽不懂了。”
玉蘭看著她這個樣子忍不住冷笑,但是大庭廣眾之下,到底不好把話說開,只冷冷道:“我不管你聽得懂聽不懂,我只一句話,你若是再敢起什么心思,我可不比太太慈悲,到時你就不是今日的處境了!”
說完也不理會她,轉身就走。
石榴站在原處渾身發冷,她知道,玉蘭既然能說出這話,那就定然做得到。
她忍不住咬了咬唇,抬起頭看了一眼周圍,卻見幾個小丫鬟正湊在廚房門邊上往這邊張望,也不知聽到了多少。
石榴心中一時間有些羞惱,自己這幾日已經足夠老實的了,她竟要把自己逼死不成嗎?
蔣明菀自然是不知道底下丫鬟的這些口舌,她現在正在忙著準備年節呢。
一直等到大年三十那天,整個徐府都熱鬧了起來,上門拜年的人不少,蔣明菀基本上是收了一整天的禮,見了一整天的人,笑的腮幫子都痛了。
等送走了最后一個拜年的人,蔣明菀自己都松了口氣。
在一邊幫著蔣明菀招待的蓁姐兒忍不住笑:“家里來的人倒是比往常多了許多。”
蔣明菀沒說話,心說這才哪兒到哪兒,等到日后徐中行當上首輔,每日在徐家門口排著隊見徐中行的人都不知多少,甚至那時候需要讓她這樣應酬的
都沒有幾個了。
不過這話現在說出來卻有些不合適,因此蔣明菀只是柔聲道:“日后你若是出嫁了,也需要如此交際,如今還需要多學學才是。”
蓁姐兒笑著點頭。
等招待完了拜年的人,蔣明菀和徐中行也去了知府門上給知府拜年。
因為是年節下,哪怕是再大的深仇大怨,大家也都是笑臉迎人。
因此這次去拜年的過程還是很順利的,不過上知府門上的,自然要比上徐家門上的人更多一些,哪怕徐中行的身份擺在那兒,也等了一會兒才見著人,說了幾句吉祥話,便也匆匆出來了。
等回了家,蔣明菀才算是徹底放松,洗漱了一下,只等著晚上的年夜飯了。
這一晚的年夜飯,還是徐家人頭一次沒有揚哥兒參加的年夜宴。
從蓁姐兒到蔣明菀興致都有些不大高,倒是徐中行并不放在心上,還在安慰蔣明菀:“他到底也是個大人了,日后讀書科舉,外出做官,這樣的日子還多著呢,你也不必操心他,家里還有母親和大哥他們,不會讓他受罪的。”
蔣明菀有些哭笑不得,她當然不是擔心兒子受罪,她只是有些想他了,不過被徐中行這么一說,原本有些沉重的氣氛也緩和了許多,幾人坐在一處守歲說話,等到了時間,又看著家里的仆役放了爆竹煙花,這才各自回房歇息。
蓁姐兒已經困得眼睛都睜不開了,蔣明菀讓海棠將人送了回去。
而她與徐中行,自然是回了正房,兩人手牽著手,走在夜色里,只覺得格外的安心。
年節過去之后,很快明州府又熱鬧了起來。
正月十五之后,徐中行也開始辦公了,蔣明菀算著時間,縣試應當是在二月,這樣算著也沒幾日了。
她操心著揚哥兒縣試的成績,便在二月二那日,帶著蓁姐兒去了廟里拜神。
那天正好也是廟會,廟里格外熱鬧,蓁姐兒饒有興致的讓丫鬟買了個畫了嫦娥的糖畫,蔣明菀也沒攔著,她也就這幾日能松快松快了,等和沈家的親事定了,日后行事可就沒有姑娘時這樣自由自在了。
等拜完了神出來,正好遇上了孫夫人,沒想到她今兒竟也來拜神,兩人站著說了會話,看著孫夫人一臉的高興,蔣明菀多嘴問了一句:“夫人這樣高興,可是有什么喜事?”
孫夫人一聽人問,立刻就喜滋滋的回應:“哎呀,是我們婷姐兒的婚期定了,我想著這樣的大事兒,到底該來廟里拜拜菩薩。”
蔣明菀聽了笑著點點頭:“確實該來,咦?怎么不見婷姐兒?”
孫夫人笑了笑道:“婚期都定下了,自然不好再出來,正在家里繡嫁妝呢,我們婷姐兒心細,雖說家里針線上的人都不少,可是她總覺得自己繡了才是一片心意。”
蔣明菀笑著點點頭:“婷姐兒的手巧,女紅也是極好的。”
孫夫人聽著這吹捧的話,心里也舒坦,想著看著蔣明菀的態度,上回那事兒也該過去了,便試探道:“你上次與我說你們也開始給蓁姐兒說人家了,如今可定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