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娟兒咬了咬下唇,她算是看出來了,今兒她若是不應了她,那就別想能走出這間屋子。
馮娟兒想了想,到底強笑著點了點頭:“我哪里有什么私事兒呢,只是擔心表嫂跟前的人手不夠罷了,表嫂這樣關心我,我心中感激表嫂都來不及。”
蔣明菀就知道她不會不答應,因此笑著點點頭:“既如此,石榴、芍藥,你們二人可要好好的伺候表姑娘。”
蔣明菀的視線在兩個丫鬟身上掃過,而這兩個人也立刻應了是,在來之前,蔣明菀就吩咐過她們倆,今兒她們倆的任務,就是好好盯著馮娟兒,不許眼睛從她身上離開片刻。
馮娟兒就這么心不甘情不愿的在兩個丫鬟的看護下出了房門,蔣明菀肉眼可見的,能看出她眼中的不甘,因此對心中的猜測越發確切。
一邊的海棠忍不住問:“太太,既然您擔心她不安分,何不將她留在家里呢?想來老太太也不會強迫您帶她過來。”
蔣明菀淡淡一笑:“我若想對付她,一直把她圈起來那就永遠都沒有機會,想要讓她離開徐家,自然得先把她放出來,讓她露出些馬腳來,我才好施展。”
海棠若有所思,一邊的玉蘭卻有些急躁道:“她這樣的人物,何須太太這般費盡心思,直接趕出門去,我看誰敢說什么!”
蔣明菀看著玉蘭搖了搖頭:“怎么成婚了還是這么沒長進,她好對付,可是她到底是老太太的親外甥女,我若是真如此行事,那老太太怎么辦?還有老爺,老爺的名聲又該怎么辦?對待親戚刻薄寡恩,這是什么好聽的話嗎?”
玉蘭到底不說話了。
正在這時,芍藥從外頭走了進來,看起來腳步匆匆。
蔣明菀一挑眉:“你怎么獨個回來了?”
芍藥連忙道:“是表姑娘,她說她有些曬得慌,想要奴婢回來拿把傘。”
蔣明菀抿了抿唇,沒吭氣,芍藥急忙道:“太太放心,石榴盯著她呢。”
蔣明菀沒再多問,只讓玉蘭將傘給了芍藥。
玉蘭還有些躍躍欲試道:“不如讓奴婢也跟過去看看吧,石榴和芍藥年紀小,難免被她糊弄過去。”
蔣明菀想了想,到底點了點頭:“也好,那你就去一趟吧。”
玉蘭笑著應下,然后便跟著芍藥走了。
海棠看著她們二人離開的背影,有些擔憂道:“太太,玉蘭脾氣急,行事不周全,就這么讓她過去,會不會出什么岔子?”
蔣明菀輕聲一笑:“放心吧,穩妥著呢。”
海棠見她胸有成竹,便也不再多問,兩人繼續坐著說話。
一直等到外頭的動靜小了下來,這才有人陸陸續續回來,也有人上來和蔣明菀搭話,蔣明菀自然來者不拒,也打聽了一下外頭的消息。
這才知道送聘的人已經走了,不過知府夫人還留在前
頭,仿佛是有什么是要做,而他們則是先回來了。
正在說話間,蓁姐兒也回來了,她滿臉笑,一雙眼睛也是亮晶晶的,仿佛看到了什么極好玩的東西,一進來就拉著蔣明菀和她說今兒聘禮的樣子。
蔣明菀也由著她,滿眼溫柔的聽她說話。
“蕓姐姐說文大哥這幾日都躲在書房里讀書,好似十分刻苦似得,但是其實他是在躲羞呢,有人見了他問他一句婚事的話,他便滿臉漲得通紅,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蓁姐兒一邊說一邊笑,繼而又湊到蔣明菀耳邊道:“我聽蕓姐姐悄悄說啊,原來文大哥之前去了巡撫大人家里,見了那位小姐,回來之后就這樣了,您說,那位小姐是不是長得特別好看?”
蔣明菀聽著這話,笑著摸了摸女兒的臉蛋:“在母親心里,我們蓁姐兒長得最好看。”
蓁姐兒一聽這話臉就紅了,小聲嗔怪:“我和您說新娘子的事兒呢,您竟然取笑我。”
蔣明菀笑著將女兒摟在懷里:“誰取笑你了,我和你說實話呢。”
就在母女倆談笑間,卻看見玉蘭沉著臉從外頭進來了。
蔣明菀察覺到應該是出了什么事,便神色自然道:“我有些乏了,扶我去廂房休息一下吧。”
這話一說出口,邊上的丫鬟們都十分緊張,蓁姐兒也緊張的很,幾人立刻扶著蔣明菀往外頭去了。
玉蘭看著蔣明菀起身出來,也不往里頭走了,默默退了出去,在門口候著。
蔣明菀很快出了房門,也不等門口的玉蘭說什么就道:“有什么話去廂房說。”
玉蘭悶悶的應了一聲,便跟著蔣明菀進了廂房。
等到了房里,海棠關好了門窗,去了外頭守著,蓁姐兒察覺到氣氛有些不一般,猶豫了一下也道:“我,我去找蕓姐姐說會兒話。”
蔣明菀卻摸了摸女兒的頭,柔聲道:“你如今眼看也快十二了,是個大姑娘了,這樣的事兒也該聽一聽。”
蓁姐兒遲疑了一下,到底還是點了點頭:“我聽母親的。”
蔣明菀也不再多,直接看向玉蘭道:“現在有什么話就說吧。”
玉蘭這才有些惱火道:“太太您是不知道,那位表姑娘真是個不知廉恥的,剛剛我和芍藥去給她送傘,結果剛一過去,就只看見石榴一個人在哪兒,急的什么似得。”
“后來問了問才知道,原來是她借著她的丫鬟打掩護,說是要更衣,結果石榴一個不注意,她就換上了丫鬟的衣裳跑了。”
“我們在外頭找了一圈,這才在二門邊上見著了她,原來她想混到前院去,結果被守門的媽媽給看見了,攔住了她,您可是不知道,當時我臊得都沒處站了,只能說這是咱們家新來的丫鬟,不懂規矩,又給那個媽媽陪了好大一個情,這才脫身。”
聽著玉蘭的抱怨,蓁姐兒已經驚得張大了嘴,但是蔣明菀卻顯得很淡定,她似乎對這件事早有預料。
等玉蘭說完了這才道:“沒鬧出什么亂子來就好,待會兒也不必再讓她回來,直接將人送回家。”
玉蘭皺了皺眉:“可是她不愿意回去,一直說要見您。”
蔣明菀卻只是冷笑一聲:“不愿意回去,那就捆回去!”
玉蘭沒料到主子竟然如此果決,也不多話了,立刻領了命:“奴婢遵命。”說完轉身便出去了,看那架勢,倒是有了幾分氣勢洶洶的意思。
等人出去了,蓁姐兒人終于開口道:“母親,馮姑姑,她,她這是要做什么啊?”
蔣明菀看著女兒疑惑的眼神,柔聲道:“無非就是一些齷齪心思,不足道之,只是聽了這些事,你心中可有想法?”
蓁姐兒認真想了想,許久才道:“防人之心不可無。”
蔣明菀笑著點了點她的額頭:“若是能記住這句話,那你日后行事便也盡夠了,不過還有一句,謀定而后動,要知這世上一樣米養百樣人,你覺得離奇不可能的念頭,但是旁人不一定不會生出來,因此不管做什么事,都要思慮周全才能行動,否則就是傷人傷己了。”
蓁姐兒又點了點頭:“母親放心,我都記下了。”
蔣明菀看著女兒慢慢回過神來的眼睛,心中嘆息了一聲。
若是可以,她也想讓閨女做個高高興興的天真孩子,可是這世道很復雜,天真是一種奢侈的品性,要想后半輩子能安安穩穩,那就要盡早斷絕這份天真,這也是這世上最無可奈何的事情。
出來休息雖然只是個借口,但是蔣明菀到底還是好好的休息了一會兒,等聽到趙夫人回來了,這才從廂房里出來。
而趙夫人看見她,也只是對她笑了笑,兩個人一切盡在不中。
之后她們兩個還是繼續談天說地,但是卻再沒有說起過馮娟兒了,仿佛這個人從來都不存在似得。
等到用完了午膳,去送聘的人也終于回來了,一起來的,還有女方家里來送回禮的,蔣明菀站在一邊觀了一會兒禮,看著時間差不多了,就告辭離開了。
趙夫人親自將她送出了門,她上車前,趙夫人在她耳邊低聲道:“你們家那個,是個有手段的,你要小心應對才是。”
蔣明菀看著趙夫人,笑著點了點頭:“您放心,她再有手段,也翻不起什么浪花來。”
趙夫人自然是信蔣明菀的話的,也就沒有再多說,目送著她離開。
蔣明菀坐在回程的馬車上,依舊半闔著眼。
她幾乎能想象得到此事事發之后的情形,不過對于這一點,她也早有準備,因此并不擔心,只盼望老太太對馮娟兒的感情不要太深,否則老太太傷心太過,也不是一件好事。
很快的,馬車就到了徐府,直接停在了二門上。
蔣明菀下了馬車,便看見玉蘭在二門邊候著,見著蔣明菀回來,立刻迎了上來:“太太,我已經按著您的吩咐,將表姑娘安置在了西院,離老太太的院子遠遠的,如今還沒有驚動老太太,只是她鬧得厲害。”
蔣明菀點了點頭,直接對抬轎的人道:“先去老太太院里。”
不管這事兒瞞的多好,總歸是要告訴老太太的,讓馮娟兒哭訴,不如來讓自己先說,這也是蔣明菀早就想好的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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