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的記憶是混亂的喊殺聲、凄厲的慘叫聲,法寶碰撞的光芒與沖天的火光將夜空染成血色。
平日里親切的族人、和藹的嬤嬤、一起練功的堂兄弟……一個個倒在血泊中,面目全非。
父親渾身浴血,拼死殺到他身邊,將他塞進后院角落一個骯臟惡臭的恭桶之中,用最后殘存的微薄力量布下一個簡陋的隱匿陣。
那雙總是充滿威嚴與慈愛的眼睛只剩下絕望。
他低吼著,聲音嘶啞破碎:“阿霧,別出聲,無論如何……活下去,一定要活下去!”
那是他見父親的最后一面。
那刺鼻的惡臭、桶外震天的殺戮聲與父親最后絕望而決絕的眼神,成了他這兩年揮之不去的噩夢。
“為什么……到底是誰……”
江迷霧的聲音帶著壓抑不住的哽咽和滔天的恨意與迷茫,眼淚終于決堤,劃過他蒼白的小臉。
“我江家與人為善,從不主動結仇……是誰?到底是誰有這么大的本事,能一夜之間……將我江家滿門屠戮殆盡?”
這個問題,日夜啃噬著他的心。
他在廢墟中慢慢地走著,從破碎的大門進入,走過依稀可辨的前廳、回廊、已成焦土的練武場、散發著霉味的破敗書房……
最后,他再次回到了后院,在那片曾藏著他、給予他生路卻也烙印下最深恐懼的角落駐足良久。
目光掃過每一寸殘破的景象,仿佛要將這份刻骨的痛楚、無盡的迷茫和家的最后模樣,都深深地刻進靈魂深處。
最終,他咬著牙,用袖子狠狠抹去臉上的淚水,帶著不舍與近乎殘忍的決絕,毅然轉身離開。
不再回頭。
再次御劍升空,氣氛沉重得如同灌了鉛。
每個人都心情復雜,不知該如何安慰身邊這個承受了太多痛苦的孩子。
然而,這份低迷的寂靜并未持續太久。
突然,一道劍光以極其恐怖的速度從對面疾馳而來,快得仿佛撕裂了空間,眨眼間就已沖到了近前。
一股強大到令人窒息的威壓瞬間籠罩了所有人。
那是一種深入骨髓、令靈魂戰栗的恐怖氣場,冰冷而霸道,遠超他們之前遇到的任何對手,甚至讓他們生不出絲毫反抗的念頭。
在這股氣場下,他們渾身汗毛倒豎,血液幾乎凍結,臉上血色瞬間褪盡,連呼吸都變得無比困難。
他們下意識地以為是赤炎宗派來了大能前來追殺。
那劍光上的身影是一個女子,面容絕美卻冰冷淡漠,她似乎只是路過,淡漠至極的目光隨意掃過他們這群“螻蟻”,未含任何情緒,甚至連速度都未曾減緩分毫,便與他們擦肩而過,瞬間遠去。
恐怖的威壓散去,所有人如同虛脫般大口喘著粗氣,后背早已被冷汗徹底浸濕。
鐵峰聲音發顫,幾乎語無倫次:“剛、剛才那個女人……到底是什么人?氣場太、太可怕了,我剛才幾乎動、動都不能動。”
墨妍也臉色蒼白如紙,撫著胸口:“我從未感受過如此強大恐怖的威壓,在她面前,我們渺小得簡直不堪一擊……”
蘇心瑤驚魂未定地拍著胸脯,聲音都變了調:“嚇死我了……我以為云見月那家伙已經強得離譜了,沒想到下域還有這般可怕的女人……不過……你們有沒有覺得,那女人看著有點眼熟?”
林思思仔細回想那驚鴻一瞥,遲疑道:“是有些莫名的熟悉感,但我非常確定,我的記憶里從未見過這般人物,就她那氣場,見過一次就永遠不可能忘記。”
墨妍冷靜下來后,扭過頭,望向那女子早已消失的方向,忽然蹙眉道:“你們發現沒有……霧神的眉眼……和那個女人生得頗有幾分相似。”
經她這么一提醒,眾人紛紛看向江迷霧,“誒?你還別說,真的有點像!”
江迷霧愣在原地。
那女子的眉眼確實與他有幾分相似,尤其是眼尾上挑的弧度,只是那股深入骨髓的冷意,是他從未有過的。
江迷霧摸了摸自己的眼睛,但隨即搖搖頭,并未太過在意。
天下之大,人口億萬,相貌略有相似之人并非沒有。
家破人亡的痛楚還未散去,他無暇深究一個陌生人的容貌。
大家也只是驚嘆一番,便將此事拋到腦后,繼續朝著青嵐鎮的方向趕路。
……
那道快如閃電的劍光落在已成廢墟的江家宅院之中。
劍光散去,露出身著華服、身姿窈窕卻氣場冷冽強大的女子。
她面容絕美,卻罩著一層寒霜,眉眼間帶著一絲揮之不去的焦躁與厲色。
此人不是別人,正是來自上域封家的封瑤。
看著眼前的破敗景象,感受著此地的死寂,封瑤美麗的臉上寒意更盛。
她強大的神識細致地掃過每一寸土地,發現此地毫無生機,連人居住過的痕跡都沒有。
“該死!”封瑤低咒一聲,“那個小雜種……到底去了哪里?是死是活?”
她不甘心地再次用神識掃過整個廢墟,確認毫無所獲后,冷哼一聲,袖袍一甩,轉身離開。
她走在街道上,隨意攔住一個路人,語氣居高臨下:“我問你,你可知曉江家還有沒有活口留下?尤其是一個五歲左右的小男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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