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物院督造的改良耬車正精準地將種子播撒入地。
兵卒與農夫并肩勞作,揮汗如雨,空氣中彌漫著泥土的腥甜和汗水的咸澀。
整個龜茲綠洲,都沉浸在一片為了生存與未來而奮力拼搏的蓬勃躁動之中。
李琚沒有入城,而是直接策馬巡視各處屯田。
他看到李林甫精心設計的“兵農一體”之策正在高效運轉。
看到格物院的新農具大大提升了效率。
也看到那些歸附部族在豐厚的糧種和明確的分工激勵下,干勁十足。
龜茲的春耕,規模遠勝疏勒,基礎更為深厚,秩序也更加井然。
就像是一部龐大而精密的機器,在李林甫的統籌下轟然運轉。
“糧秣乃命脈,春耕一刻值千金。”
李琚對緊隨其后的隨行官員沉聲道:“爾等當盡心竭力,人力、畜力、鐵器、種子,但有短缺,需即刻報予李相與本王,不得延誤。”
“是!”
隨行官員信心滿滿,保證道:殿下放心,今春諸事皆已齊備,定不負殿下與李相所托!”
李琚點點頭,再次巡視了一番,這才進城。
回到熟悉的都護府正堂,眾人散去,而李琚的公廨里,案頭堆積的文牘已如小山。
只是簡單的休整了幾日,李琚便再次投入了繁重的政務之中。
批閱各地春耕進度,格物院關于新式高爐與水力鍛錘的試制報告,安西各軍鎮防務調整........
總而之,就一句話。
疏勒的成就固然令人欣喜,但龜茲的根基則需他時刻穩固。
唯有齊頭并進,西域才能持續的發展下去。
而就在這萬物復蘇,百業待興的緊要關頭。
一匹來自西南方向的快馬,卻帶著雪域高原的寒意,打破了龜茲繁忙而有序的節奏。
這日,李琚正與李林甫,封常清等人商議加強蔥嶺守捉兵力部署。
王勝忽然快步進門,臉色帶著一絲異樣,稟報道:“殿下,吐蕃贊普赤德祖贊遣大論莽布支為使,已至于闐城外。于闐守將宋寧替其奉上國書,有莽布支此來,乃有要事相商,宋寧轉問殿下,可需放行?”
聽見這話,堂內瞬間一靜。
“吐蕃?”
李琚皺起眉頭,有些不解。
自前年達扎路恭敗退后,吐蕃與西域的民間雖然已經恢復了正常的商業往來。
但雙方暗探,依舊交鋒不斷,邊境摩擦從未停歇。
這個時候,吐蕃突然派宰相級別的重使前來做什么?
李琚與李林甫交換了一個眼神,都看到了對方眼中的警惕與深思。
李林甫捻須的手微微一頓,低聲道:“來者不善,善者不來。吐蕃此時遣使,必有所圖。”
李琚蹙眉道:“叔公的意思是?”
李林甫并未回答李琚,而是對著王勝吩咐道:“給宋寧傳訊,讓他扣下莽布支的大部隨從,只放行莽布支本人與少量隨從!”
王勝聞,下意識看向李琚。
李琚自然不會在這個時候拆臺,只點點頭,讓他去辦。
送走王勝后,李琚立即轉頭看著李林甫問道:“叔公以為,吐蕃此次遣使,究竟有何圖謀?”
李林甫沉吟片刻,緩緩搖頭道:“我西域與吐蕃,明面上的關系依舊緊張,吐蕃此時遣使而來,要么為交好,要么為利益,總歸不會少了威逼利誘的橋段。”
李琚一怔,不解道:“威逼利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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