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夕陽西下,勾勒出這座西域新城的輪廓,遠處格物院冶鐵爐的火光更是隱隱映紅天際。
李琚望著那片象征生機的光芒,緩緩道:“火種已撒向河北,剩下的,便是靜待燎原之勢了。叔公,西域這邊,更要爭分奪秒。”
李林甫深吸一口氣,將心中最后一絲疑慮壓下,沉聲應道:“殿下所極是。”
頓了頓,他沉聲道:“格物院新鐵已能小批產出,當優先用于陌刀營與火器營之補充,大食贖金抵達在即,屯田水利、官學擴建、商路稅關諸事,臣已著戶曹、工曹加緊籌劃,必使每一分錢糧皆用在刀刃之上,夯實根基,以待天時!”
“善!”
李琚道了聲善,便不再多。
今日,他說得已經夠多。
尤其是向李林甫披露他的“黃巢養成計劃”,更是冒著極大的風險。
現在,李林甫既然已經應下,接下來,便只需靜待時機發酵就行。
李林甫也沉默下來。
于他而,李琚的計劃,還是太殘酷,太冒險,他也需要一些時間去好好消化一番。
片刻后,李林甫率先告退,去處理堆積的政務文書。
李琚想了想,則獨出城,來到了格物院。
院內燈火通明,叮當錘打之聲不絕于耳。楊铦正指揮工匠測試新一批高爐產出的精鐵韌性。
見李琚到來,忙迎上前:“殿下!”
“兄長不必多禮!”
李琚擺了擺手,目光在院子里環視一圈,隨口問道:“火器局與格物院合力研究的火銃,現在到什么程度了?”
聽見李琚問起火銃之事,楊铦趕忙伸手邀請道:“還請殿下隨我移步內堂說話。”
李琚點點頭,背著手跟在楊铦身后,來到了一處放著許多鐵管子的房間。
楊铦將一根管子遞到李琚跟前,沉聲道:“殿下,這是近日用新法淬火后的鐵鍛造出來的火銃管子,此鐵堅韌更勝以往,雜質更是微乎其微,從理論上來說,應該是已經沒有任何問題。”
但頓了頓,他便話鋒一轉道:“然而,火器局試驗過后,卻發現這種鐵還是有很大的問題,最大的問題,便是韌性夠了,但硬度不夠。
此外,您說的膛線,亦是一個難點,目前火器局的匠人,還在鉆研。”
李琚聞,拿起一根黝黑發亮的鐵管,入手沉實,敲擊聲清越悠長。
他皺了皺眉,問道:“這些問題,解決起來難度很大嗎?”
“回殿下,這不是難度大不大的問題。”
楊铦沉聲道:“現在火器局和格物院,最大的問題,不在于理論,而是在于材料的壁壘,材料的強度上不去,縱然突破其他技藝問題,也沒有任何意義。”
聽見楊铦這話,李琚不由得陷入了沉默。
他本以為有他從后世帶來的理論,便能順著研究下去。
但現在看來,他還是把事情想得簡單了。
沉默一瞬,他問道:“若是想要攻克材料的壁壘,需要我提供一些什么條件?”
聽見這話,楊铦也不廢話,直接說道:“我聽說高原另一側的天竺,有一種鋼鐵,名為烏茲鋼,其鋼材強度,遠超我大唐尋常鋼材,殿下可否命人去采買一些,供給格物院研究?”
頓了頓,他接著說道:“此外,那烏茲鋼的鍛造工藝,若能打探到的話,也請殿下打探一番,也好多番對照。”
“烏茲鋼.......”
李琚呢喃著這種鋼材的名字,他依稀記得,這種鋼材,在后世貌似是叫大馬士革鋼。
而且,大食貌似就從天竺大肆進口這種鋼材.......
思及此,他果斷點頭:“可以,我馬上去辦,不過格物院這邊,還是得想想辦法,看能不能依靠咱們自己的技術,突破材料的壁壘。”
“是!”
楊铦趕忙應了聲是。
李琚點點頭,也不再多,轉身準備去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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