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師不必多禮。”葉天龍不動聲色地后退半步,拉開距離:“我只是隨便看看,沒想到這廟里還有三教同祀的殿宇,倒是頭一回見。”
慧真緩步走入殿中,將竹籃放在一旁石案上,掀開蓋布——內里是幾碟素點、一壺清茶,香氣清淡,卻隱隱帶著一絲藥香。
“呵呵,三教殿的確比較稀有,這法興寺啊之前的確也是一處道家場所,名為棲云觀,后來上方長老巢云威,與那摩大師、少林雪廷福裕禪師一起,到大都面見元仁宗,元仁宗降旨將棲云觀恢復為僧院,所以這殿宇才留下了三教同祀的格局,算是佛道儒交融的見證。”
慧真拿起石案上的茶杯,倒了杯清茶遞給葉天龍:
“小施主嘗嘗,這里面加了點后山的金銀花,能清熱解暑。”
葉天龍接過茶杯,指尖觸到杯壁的溫熱,鼻尖縈繞著茶與金銀花混合的清香,卻沒立刻喝——他仍在琢磨慧真方才的話,以及對方那近乎“隱身”的氣息。
尋常僧人絕無這般本事,這守殿人,恐怕比慧覺主持還要不簡單。
“原來還有這番淵源,受教了。”
葉天龍捧著茶杯說道。
慧真含笑一聲,道:
“這件事情知道的人本來也不多,此地知道的人更是少之又少,不知道小施主是怎么找來的?”
葉天龍回答:
“哦,就是閑來無事隨便逛逛,沒想到就來到這里了。”
慧真點了點頭,然后目光定格在了葉天龍的身上道:
“那說明小施主和我們三教有緣啊,這么僻靜之地都能找到,足以說明緣分不淺。對了,還不知道小施主尊姓大名?”
“葉天龍。”
葉天龍簡意賅地回答道。
“葉天龍,好名字啊。”
慧真大師頷首一笑,說道:
“天’字藏開闊,‘龍’字顯風骨,配小施主這份氣度,倒是正好。”
葉天龍聽見這話笑著搖頭,只當對方說的是一句場面話罷了。
見葉天龍搖頭,慧真大師卻是神色堅定:
“怎么?莫非小施主覺得老僧我在阿諛閣下?那你可就大錯特錯了,我說的是實話啊。”
“從第一眼看見你時,我就察覺小施主非同常人,眉宇間藏著一股王氣,卻又被某種力量生生壓制,有一種如猛虎困于牢籠,蛟龍鎖于淺灘的感覺。”
葉天龍聞一頓,目光有些驚駭地看著對方。
這老和尚是在隱喻自己體內的龍陽之氣嗎?
這怎么可能呢?
龍陽之氣現如今被他壓制得很好,除非自己主動釋放,別說尋常人,就算是修為高深的武者都察覺不到。
但是,現如今這老和尚卻一眼道破,仿佛他體內那股蟄伏的龍陽之氣在他面前根本無所遁形!
“大師……此話何意?”
他聲音低沉,試探著問。
慧真大師呵呵一笑,搖頭:
“只是單覺小施主氣度不凡,并無他意,喝茶喝茶!”
葉天龍看著老和尚那不似撒謊的樣子,眉頭微蹙,從他的表情來看,他的確察覺到自己不一般,但是應該并不知道自己哪里異于常人。
看來,是自己多慮了。
就在他松了口氣,正準備喝一口茶的時候。
這時,一個小和尚從外面走了進來。
“慧真師伯,主持尋你。”
慧真點了點頭:
“好,我這就去。”
說完,他將自己的佛珠戴在脖子上,對著葉天龍道:
“小施主請自便,貧僧就先行告退,對了,茶涼了傷胃,趁熱喝。”
葉天龍頷首:
“大師慢走。”
目送慧真離開之后,葉天龍一口將杯中茶水給飲盡然后將茶杯放回一旁的桌案上,又抬頭看了眼那三尊神像:
“果然應了師傅常說的那句話,大隱于市,小隱于野,真正的高人,往往藏在這些不起眼的地方。”
“自己才到這法興寺半天不到,居然險些被兩人看穿了?”
“這寺廟中的老僧都有點東西啊!”
_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