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元慎接下來好幾日沒來秾華院。
陳國公府一切如舊。
大夫人宋氏尚未“徹底康復”,還在靜養;桓清棠的命令沒從前那么好使;管事們有人看程昭臉色。
程昭穩得住,在承明堂依舊多看、少說。
差事還算輕松,她早起練劍、傍晚練字,日子慢悠悠往前。
開春后,一場桃花雪消融,天氣一日日暖和。
陳國公府已經開始給主子、下人裁夏衣了。
程昭的丫鬟翻出她的春衫晾曬。
陽光下的半下午,她回到秾華院,滿院子色澤繁盛的衣裙飄搖,顏色鮮嫩,令人心情大悅。
用過晚膳,程昭坐在燈下做繡活。
她畫了一只胖貓。
肥嘟嘟的小貓,繡起來比較費工夫,卻也正好解釋為什么程昭拖延這么久才給外甥女——她需得趕工。
做繡活的時間長,她腦子就想著一些事。
周元慎好幾日不來,程昭猜測是新立太子、朝局復雜,他忙得抽不脫身。
不管皇帝對周元慎是否友善,他都需要周元慎。
周元慎目前是最好用的刀;而周元慎,為了擺脫處處掣肘的境遇,他也甘愿犧牲聲望去換手里實權。
他們各取所需。
“……除了公爹婆母,其他人對他都是別有所圖。”程昭想,“包括我。”
她沒覺得周元慎可憐。
在這個世上,別人圖謀,就意味著這個人有價值。
如換做程昭,她是需要價值的,寧可被人算計,也不愿自已一無是處。
而周元慎還有父母真心疼愛他;弟弟成天嫌棄他,卻也是另類擔心他。
他勝過絕大多數的人。
程昭很佩服周元慎,可以在這種局面中,尋找自已的出路。而不是被捧得飄忽所以,或者自怨自艾、自顧委屈。
他絕大多數時刻是一只蟄伏的豹,不動聲色趴伏著,是他在捕獵。
他也有所收獲。
在與太夫人的較量中,他沒有徹底受控。
只是在與皇帝的抗衡中,他暫居下風,故而他極力讓穆姜懷上了他的孩子。
程昭突然想:“他想讓我懷孕嗎?”
她是郭皇后賜給他的正妻,程昭在局勢里又是個什么樣子?
“他應該是想的吧?”
周元慎并不排斥與她同房;程家與他沒有利益沖突。
甚至,程家的名聲好,與程家婚姻的牢固,對他沒有任何的壞處。
不知不覺又過了小半個月。
二月的盛京城,天氣暖和了。郊外野草發芽、柳條抽枝,不少人相約著去踏青。
程昭新的巾帕繡好了。
她繡了嫩黃花紋的幼貓,胖胖的,非常可愛。
“明日去趟娘家,跟大姐姐出去玩。”程昭說,“聽說姐夫的差事落定了,任兵部侍郎。”
還想知道,大姐姐和姐夫接下來住哪里。
是回自已宅子住,還是繼續住程家?
還要把帕子給外甥女杜衡。
她正打算著,就感覺小腹惴惴。
程昭最近沒憂慮子嗣的事,對自已的月事不怎么上心。
陡然這樣,她一愣,立馬去了凈房。
果然,又來了癸水。
這次只延后了兩日。
她出來后有點沮喪。
“……如夫人到底是怎么懷上的?”程昭捧著暖暖的姜茶,有些喪氣。
穆姜活潑健康,程昭也不是病秧子,怎么就不如她?
“少夫人別著急,郎中不是勸您放松一些么?”李媽媽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