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哪兒來的母乳。
    震驚過后是巨大的恐慌和荒謬感。周母這突如其來的關心,簡直是要把她往絕路上逼。
    “抱出去,”盛黎幾乎是尖叫著命令,聲音尖銳刺耳,“我沒心情,我現在不想喂奶,抱走。”
    保姆被她的反應嚇了一跳,抱著孩子進退兩難,小聲解釋道:“夫人,可是小少爺已經餓了,一直在哭鬧。”
    周芷見狀,連忙站起身,對保姆使了個眼色:“先把孩子給我吧。我和保姆先出去,你冷靜一下,孩子餓了,總得喂的。”
    她從保姆手里接過那個哼哼唧唧的嬰兒,然后示意保姆跟她一起先離開房間,似乎是想給盛黎一個單獨的空間和臺階下。
    保姆猶豫了一下,還是跟著周芷走出了房間。
    周芷臨走前,回頭對呆坐在床上的盛黎又說了一句:“孩子餓了,你給他喂喂奶吧。”
    說完,她便輕輕帶上了房門。
    房間里頓時只剩下盛黎,以及被周芷暫時放在大床中央的那個嬰兒。
    孩子似乎因為饑餓和不適,哭聲漸漸大了起來,四肢在襁褓里不安分地扭動著。
    盛黎像一尊石像般坐在床邊,死死地盯著那個哭泣的嬰兒,眼神里充滿了絕望、憤怒和一種近乎瘋狂的無力感。
    喂奶?她拿什么喂?她根本就沒有奶水。
    這個孩子根本就不是她生的,是她花了巨款買來的。
    可是,這個秘密她絕對不能說出來。
    一旦暴露,她現在所擁有的一切,周母的愧疚,那棟價值上億的別墅,周家長孫母親的身份,全部都會化為泡影,甚至可能面臨更可怕的后果。
    聽著耳邊越來越響亮的哭聲,看著床上那個她必須偽裝成親生的兒子,盛黎感覺自己快要被這巨大的壓力和謊逼瘋了。
    她該怎么辦,她到底該怎么辦?
    一個謊的背后是無數個謊,她必須想辦法解決這個事情,她解開自己上衣上兩顆紐扣,又用水打濕胸脯。
    彎腰把孩子抱起來,走出房間,徑直走出去,朝著專門為這個孩子準備的,備有奶粉和溫奶器的嬰兒房走去。
    嬰兒房里亮著柔和的夜燈。
    盛黎將還在抽噎的孩子放在鋪著柔軟墊子的護理臺上,手忙腳亂地找到奶粉罐和奶瓶。
    她回憶著保姆的操作,舀了幾勺奶粉進去,又拿起恒溫水壺往里倒水。
    因為心神不寧,水倒得有些多,溢出來了一些,她也顧不上擦,胡亂地擰上奶瓶蓋,用力搖晃著,試圖讓奶粉溶解。
    就在她晃動著奶瓶,準備將奶嘴塞進孩子嘴里,結束這場吵鬧時,一個聲音在她身后冷不丁地響起。
    “盛黎,你怎么又給孩子吃奶粉?”
    是周母的聲音。
    盛黎嚇得手一抖,奶瓶差點脫手。
    她猛地轉過身,看到周母不知何時站在了嬰兒房門口,臉上帶著明顯的不贊同和疑惑,正看著她手里的奶瓶。
    心臟瞬間提到了嗓子眼,巨大的恐慌攫住了盛黎。
    她的大腦一片空白,幾乎要窒息。
    但強烈的求生欲讓她在極短的時間內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她臉上迅速切換成一副無奈又帶著點委屈的表情,將奶瓶稍稍拿遠了一些,嘆了口氣,對周母說道:“媽,不是我非要給他吃奶粉,是我剛才試著喂他了,可他就是不肯吃母乳,吸兩口就吐出來,哭鬧得更厲害,我折騰了半天,渾身是汗,他就是不肯好好吃。”
    她一邊說,一邊下意識地用手微微攏了攏自己的上衣前襟,這個動作帶著一種哺乳失敗后的疲憊和窘迫。
    周母的目光隨著她的動作,落在了她的胸前。
    在室內柔和的燈光下,能清晰地看到盛黎上衣胸脯的位置,有一片明顯的水漬暈染開來,面積不小,看起來確實像是被乳汁浸濕的樣子。
    這個細節,讓周母臉上的疑慮消散了大半。
    她皺著的眉頭微微松開,眼神里多了一絲理解和無奈。
    她走上前,從盛黎手里接過了那個還在小聲哼唧的孩子,動作熟練地抱在懷里輕輕搖晃。
    “唉,這孩子,怎么這么挑嘴。”
    周母的語氣帶著點埋怨,但更多的是對孫子的寵溺。
    “不吃母乳就算了,總不能餓著他,給我吧,我給他喂奶粉,你先回去休息。”
    她看著盛黎,語氣緩和了些:“你看你,衣服都濕了,趕緊回去換一件,別著涼了,剛生完孩子,身子虛,要注意。”
    聽到周母這番話,盛黎緊繃的神經瞬間松弛下來,一股劫后余生般的虛脫感席卷全身。
    她暗暗松了口氣,連忙低下頭,掩飾住眼底的情緒,用帶著感激和順從的語氣說道:“謝謝媽,那就麻煩您了。”
    周母點了點頭,沒再說什么,抱著孩子,拿起盛黎剛剛沖好的那瓶奶粉,檢查了一下溫度,然后小心地將奶嘴遞到了孩子嘴邊。
    小家伙立刻本能地含住,用力吮吸起來,哭聲戛然而止。
    盛黎不敢再多待,對著周母的背影又說了一句“媽,我先回去了”,便匆匆離開了嬰兒房。
    走在回房間的走廊上,她的后背已經被冷汗浸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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