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黎毫無睡意,她在自己房間門口站了許久,最終還是無法按捺內心翻騰的嫉妒與不甘,悄無聲息地走了出來。
    她如同幽靈般在二樓的走廊里徘徊,腳步輕得幾乎聽不見。
    在經過周津成臥室門口時,她不由自主地停下了腳步,將耳朵緊緊貼在冰涼的門板上。
    起初是一片寂靜。但很快,一些細微的、壓抑的聲響斷斷續續地傳了出來。
    男人粗重的喘息混雜著女人似泣似吟的被堵住般的嗚咽,還有床墊細微的富有節奏的晃動聲。
    她的臉色在黑暗中瞬間變得慘白,嘴唇不受控制地哆嗦起來,指甲深深掐進掌心的軟肉里,帶來尖銳的刺痛,卻遠不及她心中那萬分之一灼燒般的痛苦和憤怒。
    他們在里面……他們竟然……
    一股想要毀滅一切的瘋狂念頭猛地沖上頭頂。
    她死死咬著牙,才沒有讓自己失控地尖叫或者砸門。
    她猛地直起身,像逃離什么瘟疫一樣,踉蹌著快步離開那扇讓她心碎欲狂的房門。
    她沒有回自己的房間,而是如同被無形的線牽引著,走向了走廊另一頭的書房,臨時安置小景的地方。
    書房的門虛掩著,里面只開著一盞昏暗的壁燈。
    柔軟的床上,小景睡得正香,呼吸均勻,小臉紅撲撲的,對即將臨近的危險一無所知。
    盛黎站在床邊,陰影籠罩著她扭曲的面容。
    她死死盯著床上那個安然熟睡的小女孩,眼神里充滿了怨毒。
    就是這個孩子的母親,搶走了她夢寐以求的一切,這個孩子偏偏還是周津成的親生骨肉,如果沒有她們母女……
    她當然不敢在家里對小景動手,但是也不妨礙她打算嚇哭小景。
    只要制造出巨大的聲響,把這個小丫頭嚇醒,讓她發出撕心裂肺的哭喊,就一定能驚動隔壁那對沉浸在欲望中的男女。
    她要破壞他們的好事,讓他們也嘗嘗不得安寧的滋味。
    她的目光掃過書桌,上面擺放著一個裝飾用的水晶花瓶。
    就是它了。
    盛黎眼中閃過一絲狠厲,她伸出手,朝著那個花瓶抓去,準備將它狠狠摔在地上,就在她的指尖即將觸碰到冰涼花瓶的瞬間。
    “夫人,您怎么在這里?”
    一個略帶驚訝和警惕的聲音突然從門口傳來。
    盛黎渾身一僵,猛地回過頭,只見保姆不知何時站在了書房門口,正一臉疑惑和不解地看著她,以及她伸向花瓶的那只手。
    電光火石之間,盛黎強行壓下心頭的驚悸和差點暴露的慌亂。
    她伸出的手在空中硬生生轉了個方向,變成了似乎只是想扶一下花瓶的姿態,然后順勢將花瓶往桌子里面推了推,仿佛只是調整了一下位置。
    她臉上迅速擠出一個極其不自然的笑容,轉過身,對著保姆說道:“沒什么,我走錯房間了,以為這是我的房間。”
    她的聲音有些干澀,帶著明顯的心虛。
    說完,她不敢再多看保姆一眼,也不敢再看床上的小景,低著頭,幾乎是逃也似的快步走出了書房。
    保姆看著盛黎倉促離開的背影,又看了看書桌上那個被動過的花瓶,眉頭緊緊皺了起來,眼神里充滿了疑慮和擔憂。
    這位新回來的少奶奶,行為實在太古怪了。
    她走到小床邊,仔細看了看依舊熟睡的小景,輕輕給她掖了掖被角,確認孩子沒事,才滿腹狐疑地退出了書房。
    盛黎心慌意亂地回到自己的房間,反手關上門,背靠著門板大口喘氣。
    差一點,就差一點她就失控了!
    她剛平復了一下狂跳的心臟,一抬頭,卻看見周芷正坐在她房間的沙發上。
    周芷挺著碩大的肚子,預產期就在下周,此刻臉上也帶著一絲疲憊和關切。
    “你去哪兒了?這么晚還不睡。”周芷問道。
    盛黎走到床邊坐下,避開了周芷探究的目光,語氣生硬地說:“沒去哪兒,心里悶,出去走了走。”
    周芷看著她難看的臉色,以為她還在為晚餐時周津成的態度難過,便出聲安慰道:“你別太難過了。放寬心,你現在是周家長孫的母親,這是誰也改變不了的事實。周家不會虧待你的。媽今天不是還把那么貴的別墅過戶給你了嗎?”
    “長孫的母親?”盛黎猛地抬起頭,眼睛里布滿了紅血絲,聲音因為壓抑著憤怒而微微顫抖,“你知道他們剛才在房間里干什么嗎?你聽見了嗎?”
    周芷愣了一下,隨即明白了盛黎指的是什么,她的臉色也有些不太自然,含糊道:“你別想那么多……”
    “我想那么多?”盛黎打斷她,語氣激動,“萬一,萬一那個女人也懷上了兒子呢?周津成現在眼里只有她,如果她也生了兒子,周津成肯定會把所有的財產,所有的寵愛都留給那個女人的兒子,那我的兒子呢?我的兒子會有什么,他就算頂著周家長孫的名頭又有什么用,到時候恐怕連口湯都喝不上。”
    她越說越激動,仿佛已經看到了那可怕的未來,身體都因為恐懼和憤怒而微微發抖。
    周芷看著盛黎幾乎有些癲狂的樣子,心里也有些發毛,但她還是強作鎮定地安撫道:“不會的,你冷靜點,那個女人跟了津成也有一年多了吧,不是一直沒動靜嗎?我看她那個身子骨,還能不能生都兩說。再說了,她不是已經有個五歲的女兒了嗎?她自己估計也不愿意再生了,帶孩子多累啊。你在周家的地位,有媽護著,有孩子在,不會被動搖的。”
    就在這時,房門被輕輕敲響,之前那個保姆抱著已經醒過來,正小聲哼唧著的嬰兒走了進來。
    保姆臉上帶著為難的神色,對盛黎說道:“夫人,太太剛才吩咐了,說今晚開始,盡量不給小少爺喝-->>奶粉了,讓您試著喂母乳,太太說,母乳對孩子好。”
    這話如同又一記重擊,狠狠砸在盛黎頭上。
    她猛地瞪大眼睛,難以置信地看著保姆,又看看她懷里那個張著小嘴、明顯是餓了的孩子。
    喂母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