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最刺眼的是,他左側額角靠近發際線的位置,有一道明顯的擦傷,正緩緩滲出血珠,在他冷白的皮膚上格外醒目。
他的呼吸也有些急促,黑色大衣的衣領微微敞開。
“周津成!”
郁瑾看到他臉上的血,一直緊繃的神經瞬間斷裂。
她抓住他胸前的衣服,聲音帶著哭腔和顫音。
“你去哪兒了,你臉上怎么會有血?”
周津成沒有立刻回答她的問題。他的手臂依舊穩穩地扶著她,目光越過她的頭頂,看向她身后那幾個追上來的罵罵咧咧的青少年。
他的眼神直直地射向那幾個人。
他沒有說話,甚至沒有任何多余的動作,只是那樣冷冷地看著。
那幾個原本氣焰囂張的青少年,在對上周津成目光的瞬間,咒罵和調笑聲戛然而止。
他們互相看了一眼,臉上露出些許忌憚和退縮,悻悻地嘟囔了幾句含糊的臟話,最終沒敢再上前,轉身快步消失在了巷口。
危險解除,郁瑾卻還在他懷里發抖,哭得不能自已。
周津成這才低下頭,查看懷里的郁瑾。
他的目光落在她因為奔跑和拉扯而有些凌亂的衣服上,注意到她手臂處毛衣的袖子被劃破了一道口子,隱約露出里面泛紅的皮膚。
“我沒事。”
他終于開口,聲音因為剛才的追逐而有些低啞,卻帶著一種奇異的安撫力量。
他輕輕松開攬著她腰的手,轉而小心地托起她那只手臂,眉頭微蹙。
“你的手臂疼不疼,怎么弄的?”
郁瑾順著他的目光看去,這才意識到手臂上的傷。
大概是之前被醉漢推倒時,在地上摩擦或者是撞到桌角劃破的。
之前因精神高度緊張,竟然沒感覺到疼。
她搖了搖頭,眼淚還掛在睫毛上:“不……不疼。”
比起他臉上的傷,她這點擦傷根本不算什么。
周津成看著她強忍淚水的樣子,沉默了一下,抬手,用指腹有些笨拙地擦去她臉上的淚痕,動作算不上溫柔,甚至有些生硬。
“別哭了。”他低聲道。
然后,他從大衣內側的口袋里,小心翼翼地取出了一個東西。
那深邃的、海洋般的藍色在冬日的陽光下,折射出純凈而耀眼的光芒。
正是那條藍寶石項鏈。
“這個,”周津成將項鏈托在掌心,遞到郁瑾面前,語氣平靜無波,“是你的東西嗎?”
郁瑾的哭聲戛然而止,她瞪大了眼睛,看著失而復得的項鏈,激動地連連點頭,聲音哽咽。
“是,是我的。”
她伸出手,小心翼翼地想要接過項鏈。
周津成看著她那無比珍視、仿佛找回了全世界般的表情,看著她不顧自身安危、拼命追出來也要奪回這條項鏈的執拗,再聯想到她之前的“解釋”。
這項鏈,大概是宋奪玉送的吧。
以她“郁瑾”的身份和經歷,怎么可能擁有如此貴重的藍寶石項鏈?
也只有宋奪玉那樣的人,才會送得起。
她就這么喜歡他送的東西,喜歡到連命都可以不要?
他看著郁瑾接過項鏈,緊緊攥在手心,貼在胸口,仿佛那是她最重要的東西。
他眸色深沉了幾分,薄唇抿成一條直線,最終,卻什么也沒問,什么也沒說。
周津成陪著驚魂未定的郁瑾回到公寓。
梅姨和宋奪玉已經回來了,正站在破損的門口,一臉驚愕。
宋奪玉看到郁瑾頭發凌亂,眼睛紅腫,手臂衣服還有破損,立刻上前關切地問:“郁瑾?你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周津成站在郁瑾身后,冷冷地看著宋奪玉,聲音里帶著毫不掩飾的譏諷。
“宋總回來了?你這個做丈夫的,可真不算稱職,家里進賊,妻子受傷,你卻不在。”
郁瑾猛地轉頭看向周津成,語氣帶著怒意:“周津成,你住口!”
他憑什么指責宋奪玉。
周津成嘴角扯出一抹沒什么溫度的弧度,目光掃過郁瑾緊握在手中的項鏈,語氣更冷。
“這么快就翻臉不認人了?我剛幫你把東西找回來,真是沒良心。”
梅姨見狀,趕緊上前打圓場,臉上堆起熱情的笑容。
“周少爺,這次真是多虧有您在,太感謝了,您看要不留下來吃個便飯吧?我這就去做。”
周津成面無表情地拒絕:“不用了,我還有工作。”
梅姨連忙又說:“那我做好了給您送過去?就送到您隔壁。您幫了這么大忙,我們總得表示一下感謝。”
周津成看了一眼臉色難看的郁瑾和面色凝重的宋奪玉,沒再拒絕,只是淡淡地嗯了一聲,算是默許。
梅姨松了口氣,又對郁瑾和周津成說。
“我回來的時候聽隔壁老先生說家里遭了賊,可把我嚇壞了,還好你們倆在一起,都沒出什么大事,真是萬幸。”
周津成沒再說什么,轉身離開了這個氣氛尷尬的公寓。
宋奪玉看著周津成離開的背影,眉頭緊鎖,然后又看向郁瑾,眼神復雜。
郁瑾疲憊地閉上眼,靠在墻上,手里的項鏈硌得掌心生疼。
周津成受傷了,好像傷得不輕,他帶她回來的時候,左臂一直沒有抬起來,還在流血。
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