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津成站在原地,雨水順著他冷峻的臉頰滑落,浸濕了他昂貴的西裝。
他看著宋奪玉握著郁瑾的手腕,以一種保護者的姿態,將她帶向大樓入口。
郁瑾甚至沒有回頭看他一眼。
他的手指在身側緩緩收緊,指節因為用力而泛白,胸膛劇烈起伏,卻終究沒有追上去。
那輛黑色的轎車無聲地滑到他身邊,司機撐著傘下車,小心翼翼地為他拉開車門。
周津成僵立了幾秒,最終彎腰坐進了車里,車門關上。
宋奪玉帶著郁瑾回到公寓時,梅姨正在廚房準備晚餐。
聽到開門聲,她探出頭,看到兒子和郁瑾一起回來,身上還帶著濕氣,有些驚訝。
“奪玉?今天怎么回來得這么早?”梅姨擦著手問道。
宋奪玉將脫下的濕外套掛好,語氣如常:“公司沒什么要緊事,就早點回來了。”
他頓了頓,補充道,“媽,晚上不用做飯了,我點了外送,有披薩和意面,小景應該會喜歡。”
郁瑾低著頭,換好拖鞋,輕聲說了句“我先去換件衣服”,便匆匆走進了自己的臥室。
她的心還在狂跳,周津成那雙冰冷憤怒的眼睛和宋奪玉突如其來的維護,在她腦海里交替閃現。
過了一會兒,郁瑾換好干爽的衣服出來,想去廚房倒杯水。
她心神不寧,拿起水壺時手一滑,滾燙的熱水濺了出來,燙到了她的手背。
她痛得輕呼一聲,水杯差點脫手。
“小心點。”宋奪玉的聲音從旁邊傳來。
他快步走過來,接過她手里的水杯放在桌上,然后迅速打開冰箱取出冰塊,用干凈的毛巾包好,遞給她。
“敷一下。”
郁瑾接過冰毛巾,按在紅腫的手背上,低聲道:“謝謝,我沒事。”
宋奪玉看著她驚魂未定、連倒水都能燙到的樣子,沉默了片刻,開口問道:“郁小姐,你怎么會認識周津成?”
他的聲音不大,但廚房里的梅姨剛好聽到了“周津成”三個字。
她猛地轉過身,手里還拿著鍋鏟,臉上寫滿了驚訝。
“周津成?小姐,他不是你以前的男朋友嗎?你們又見面了?”
郁瑾的身體微微一僵,在宋奪玉平靜卻帶著探究的目光和梅姨驚訝的注視下,她艱難地點了點頭,聲音干澀:“是,我們剛才在外面碰到了。”
她深吸一口氣,補充道,“但是,我們早就分手了。”
“分手了?”宋奪玉的眉頭蹙了一下,回想起剛才在車邊周津成那強勢而不容拒絕的姿態。
“既然已經分手,他為什么還對你……”
他斟酌了一下用詞,“似乎并不愿意放手?”
郁瑾低下頭,看著自己敷著冰塊的手,不知道該如何解釋這復雜的一切。
梅姨更是疑惑不解,她走近幾步,語氣急切。
“小姐,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從前你不是很愛周少爺的嗎?”
“為了他吃了那么多苦,現在你出來了,既然碰上了,為什么不跟他相認。”
“對了,周少爺他是不是認不出你來了,小姐在監獄里,瘦了那么多。”
“不能相認。”
郁瑾猛地抬起頭,聲音激動,她看向梅姨,又看向宋奪玉,眼神里充滿了恐懼和懇求。
“絕對不能讓周津成知道我是褚南傾,更不能讓他知道小景的身世。”
梅姨愣住了:“為什么呀小姐,難道小景她是……”
郁瑾的眼淚在眼眶里打轉,她用力咬著嘴唇,才勉強沒有哭出來。
她看著眼前唯一可以信任的兩個人,終于將心底最深的恐懼說了出來。
“梅姨,宋先生,是周津成的女兒。”
這句話如同驚雷,炸響在安靜的廚房里。
梅姨驚得捂住了嘴,宋奪玉的眼中也閃過一絲極度的詫異。
郁瑾的聲音顫抖著,帶著絕望。
“一旦被周津成知道,周家的人就一定會來搶走孩子,他們不會讓小景跟著我的。”
“周家家大業大,周津成又是那么厲害的律師,我沒有任何辦法能留住小景,我斗不過他們的。”
她上前一步,緊緊抓住梅姨的手,像是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淚水終于滑落。
“梅姨,宋先生,我求求你們,幫我保守這個秘密,一定不能讓周津成知道小景是他的女兒,更不能讓他知道我就是郁瑾,求你們了。”
她泣不成聲,身體因為恐懼和后怕而微微發抖。
廚房里一片寂靜,只有她壓抑的哭聲和窗外淅淅瀝瀝的雨聲。
梅姨心疼地抱住她,連聲安慰。
宋奪玉站在一旁,看著眼前崩潰無助的郁瑾,眉頭緊鎖,深邃的眼眸中情緒復雜難辨。
這個突如其來的秘密,顯然超出了他最初的預料。
周津成回到他的臨時公寓,他總感覺郁瑾和小景就在旁邊,隔著一面墻,他甚至能聽到她們說話的聲音。
幻覺,一定是幻覺。
雨水浸濕的西裝被他隨手扔在單人沙發上。
他走到酒柜前,給自己倒了一大杯威士忌,仰頭一飲而盡。
烈酒灼燒著喉嚨,他眉頭一動不動,似乎已經習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