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當作是這樣,我不怪你。”
郁瑾徹底愣住了,難以置信地看著他。
她設想過他無數種反應,憤怒、質問、失望,唯獨沒有想過,會是這樣的“理解”和“不怪”?
他甚至為她找好了理由,一個如此荒謬卻又無法反駁的理由。
這一刻,郁瑾的心像是被什么東西狠狠撞了一下,酸澀、愧疚、還有一種難以喻的復雜情緒洶涌而上,幾乎要將她淹沒。
她張了張嘴,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只能怔怔地看著他。
周津成沒有再說什么。
他站起身,替她掖了掖被角,動作有些生硬,卻帶著一種不容錯辨的照顧。
“睡吧。”
他低聲說,然后轉身,離開了臥室,輕輕帶上了門。
郁瑾獨自躺在床上,望著天花板,耳邊回響著他剛才那句話。
我不怪你。
眼淚再次毫無預兆地滑落。
這一次,卻不是因為恐懼,而是因為一種她自己也說不清道不明的痛楚。
翌日清晨,陽光透過窗簾縫隙灑進餐廳。
郁瑾匆匆吃完早餐,拿起包準備出門。
“媽媽再見!”
小景跑過來抱住她的腿。
郁瑾彎腰親了親女兒的臉蛋:“小景乖,在家要聽話。媽媽給怡眉阿姨打電話,讓她過來陪你玩好不好?”
坐在餐桌另一端看財經報紙的周津成頭也沒抬,聲音平淡地傳來。
“不用麻煩杜小姐。”
郁瑾動作一頓,看向他。
周津成放下報紙,拿起餐巾擦了擦嘴角,目光平靜地看向她。
“我今天不去律所,在家處理文件,小景我來照顧。”
郁瑾有些意外,猶豫了一下。
周津成主動提出照顧小景,這很罕見。
但她確實趕時間,而且有他在,或許更讓人放心。
“好。”
她點點頭,又叮囑了小景幾句,這才匆匆離開。
家里只剩下周津成和小景。
周津成將筆記本電腦搬到客廳的茶幾上,開始處理工作郵件。
小景很乖,自己在地毯上玩玩具,不吵不鬧。
過了一會兒,小景似乎玩膩了,爬起來在客廳里好奇地東看看西摸摸。
她踮著腳尖,夠到了書架上的一本厚厚的世界地圖冊,費力地抱了下來,攤開在地毯上。
她的小手指在地圖上胡亂指著,嘴里嘟囔著一些自己才懂的話。
周津成偶爾從屏幕前抬頭看她一眼,確保她的安全。
忽然,小景的手指停在了歐洲板塊的某一處,眼睛亮了起來,興奮地抬起頭,朝著周津成喊道:“周叔叔,你看!是德國,媽媽教過我的。”
周津成聞,目光從屏幕移開,落到地圖上小景指著的位置。
確實是德國。
他有些驚訝,一個四歲的孩子竟然能認出并記住一個國家的形狀和位置。
他放下電腦,走到地毯邊蹲下,看著小景,難得地夸了一句:“很厲害,認得沒錯。”
得到夸獎的小景更加得意了,小腦袋昂著,奶聲奶氣地說:“媽媽告訴我的,媽媽說,德國很漂亮,有很多大大的城堡,還有好多好多好吃的巧克力。”
她一邊說,小手指一邊在那塊區域畫著圈圈,語氣充滿了憧憬:“媽媽還說,以后小景要和媽媽一起,住在這里。”
周津成臉上的那點溫和瞬間消失。
他的目光驟然銳利,緊緊盯著一臉天真無邪的小女孩,眉頭緊緊鎖起。
“住在這里?媽媽什么時候說的?”
小景被周津成突然變化的語氣和表情嚇了一跳,眨了眨大眼睛,有些怯生生地說:“就是前幾天,媽媽看著電腦的時候說的。”
周津成的心猛地一沉。
去德國定居。
郁瑾從未跟他提過任何關于出國的計劃。一個字都沒有。
她的這個計劃里,顯然沒有他。
與此同時,雜志社辦公室里。
郁瑾正專注地盯著電腦屏幕修改稿件,忽然毫無預兆地連打了兩個噴嚏。
她揉了揉鼻子,覺得辦公室的空調似乎開得有點足,后背泛起一陣涼意。
她拿起搭在椅背上的針織開衫披上,心想可能是昨晚沒睡好,有點著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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