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威高大的身影在客廳里顯得有些拘謹,他撓了撓頭,對著正在穿外套的郁瑾憨厚地保證。
“郁姐,你放心去吧,小景交給我,保證看得好好的,她要是醒了,我就給她講故事,玩拼圖。”
小景剛出院,還有些虛弱,吃了點清淡的粥后,早早就在兒童房里睡下了。
郁瑾拉上外套拉鏈,對著阿威勉強擠出一個笑容。
“謝謝你啊阿威,麻煩你了。我……我盡快回來。”
她的聲音聽起來有些飄忽,眼神也有些躲閃。
“嗨,跟我還客氣啥,我在家也是打游戲,閑著也是閑著。”阿威揮揮手,“你去忙你的。”
郁瑾點點頭,最后看了一眼兒童房緊閉的房門,深吸一口氣,像是下定了某種決心,轉身走出了家門。
電梯下行,數字不斷變化。
郁瑾靠在冰涼的金屬轎廂壁上,看著鏡面里自己蒼白的臉。
她拿出手機,屏幕上是和周津成的聊天界面。
最后一條信息是他半小時前發來的,只有一個冷冰冰的酒店房間號。
她的手指在屏幕上懸停了很久,才緩緩敲出幾個字。
“我出發了。”
幾乎是她剛走到小區花園時,周津成的回復就來了,依舊簡潔。
“什么時候到?”
郁瑾看著那四個字,心臟像是被什么東西狠狠攥了一下,悶悶地疼。
她停下腳步,站在一株光禿禿的銀杏樹下,冷風吹起她額前的碎發。
她低頭打字,指尖冰涼。
“馬上。”
發送成功。
但她并沒有走向小區出口,去攔出租車。
而是轉身,走向了花園深處那張被月色籠罩著的長椅。
她坐了下來,冰冷的石凳透過薄薄的外套傳來寒意,讓她忍不住打了個哆嗦。
她將手縮進袖子里,蜷縮起身體,目光空洞地望著遠處小區門口偶爾進出的車輛和行人。
她不會去那個酒店房間。
去的人,是盛黎。
下午,她已經按照盛黎的要求,用匿名號碼和一筆可觀的辛苦費,買通了酒店那個樓層的某個服務生。
服務生會在合適的時間,以檢修線路為名,進入房間,然后切斷那個房間的電源總閘。
在黑暗降臨的那一刻,早已等候在外的盛黎會穿著同款的黑色蕾絲情趣內衣進去,把眼罩戴在周津成的眼睛上。
周津成晚上喝的那杯水里,會被提前放入一點點助眠的藥物,不多,只會讓他比平時更容易沉睡,反應稍微遲鈍一些。
加上黑暗和環境陌生帶來的混亂,但愿,他不會發現身邊人的異常。
郁瑾緊緊攥著手機,指節因為用力而發白。
明明一切都在按照計劃進行,甚至比她預想的還要順利,周津成沒有任何懷疑地去了酒店,盛黎那邊也準備好了……
可是,為什么她的心會這么痛?
像是有無數根細密的針,一下下地扎著心臟最柔軟的地方,不是很劇烈的疼,卻綿長而窒息,讓她喘不過氣。
腦海里不受控制地閃過和周津成有關的畫面。
第一次在法庭上見他時,他冷峻專注的側臉。
他偶爾回家吃飯時,沉默卻存在感極強的身影。
他在超市里,因為她丟進購物車那盒避孕套而驚愕又反擊的眼神;還有在醫院,小景出事時,他那個突如其來、堅實卻又短暫的擁抱……
這些碎片化的場景交織在一起,混亂地沖擊著她的神經。
她知道自-->>己不該有這樣的情緒。周津成對于她,從來都是危險而遙遠的存在。
他們之間除了那一紙荒唐的協議和那個意外的夜晚,什么都沒有。
她做這一切,只是為了保護小景,為了守住那個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