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上,小家伙臉色依舊蒼白,但呼吸已經均勻了許多,沉沉地睡著,胸口隨著呼吸輕輕起伏。
郁瑾坐在病床邊的椅子上,寸步不離地守著。
她的一只手輕輕握著女兒沒有打點滴的那只小手,另一只手疲憊地撐著額頭。
看著女兒暫時脫離危險,她懸著的心總算落下了一半。
這時,她才猛地想起方才在走廊里,周津成突然出現并抱住她的事。
他怎么會在這里?
還那么巧,正好在她最崩潰無助的時候出現。
她抬起頭,目光帶著困惑和一絲不易察覺的復雜情緒,看向此刻正站在病房窗邊的男人。
周津成背對著她,望著窗外漆黑的夜景,身姿依舊挺拔冷硬,側臉線條在病房冷白的燈光下顯得有些疏離。
他似乎只是恰好站在那里,與病房里的一切保持著無形的距離。
郁瑾張了張嘴,想問,卻又不知該如何開口。
他們之間的關系,似乎還沒到可以自然詢問對方行蹤的地步。
就在這時,病房門被輕輕敲響,然后推開。
一個穿著白大褂的年輕醫生探頭進來,目光快速掃了一圈,落在周津成身上,臉上露出如釋重負的表情:“周先生,可算是找到您了。”
周津成聞聲轉過身,眉頭微蹙,看向那個陌生醫生。
年輕醫生快步走進來,手里拿著一個小藥袋,遞向周津成,語氣客氣。
“您送來的那位盛小姐,剛才走得匆忙,把這抗過敏的藥落在我診室了。麻煩您得空拿給她,叮囑她別忘了按時吃。海鮮過敏可大可小,這次算運氣好,下次一定得小心些,千萬不能再碰了。”
郁瑾瞬間明白了。
原來他出現在醫院,根本不是因為她,更不是因為小景。
他是送盛黎來醫院看過敏。剛才在走廊遇見她,只不過是湊巧。
他根本不知道小景出事,也根本……不在意。
原本因為他突如其來的擁抱,產生的一絲微弱動搖,此刻徹底粉碎,只剩下可笑和心灰意冷。
她默默地低下頭,看著女兒沉睡的小臉,不再看窗邊的男人,仿佛他根本不存在。
周津成聽完醫生的話,臉上沒什么表情,只是極其自然地伸手接過了那個小藥袋,語氣平淡地應了一聲。
“好。麻煩醫生了。”
“不麻煩不麻煩。”年輕醫生完成任務,松了口氣,又看了一眼病床上的孩子,“小朋友情況穩定了就好,你們也辛苦了。”
說完便轉身離開了病房。
病房門輕輕合上。
周津成手里捏著那個裝著抗過敏藥的小袋子,目光在上面停留了一瞬,然后隨手放進了西褲口袋里。
他重新轉向窗戶,似乎并不在意剛才發生的事情。
就在這時,病房門再次被推開。
這次進來的是司徒遂年。他依舊穿著那身挺括的白大褂,但神色間帶著一絲匆忙和關切。
他先是快速看了一眼病床上的小景和監護儀數據,確認情況穩定,這才將目光轉向郁瑾。
“郁瑾,”司徒遂年的聲音溫和,帶著安撫的力量,“放心吧,手術很成功,接下來只要好好恢復,不會有事的。”
郁瑾抬起頭,看到司徒遂年,眼中立刻充滿了真摯的感激。
她連忙站起身,因為起得太猛,身體晃了一下,司徒遂年下意識想伸手扶她,
但她已經自己穩住了。
“司徒醫生,這次真的太謝謝您了。
”郁瑾的聲音還帶著哭過后的沙啞,但情緒穩定了許多。
“要不是您及時聯系到劉主任,又幫忙安排手術,我真的不知道會發生什么。”
她說著,眼眶又有些發紅,后面的話哽在喉嚨里。
“別這么說,這是我應該做的。”
司徒遂年溫和地打斷她,目光專注地看著她。
“孩子沒事最重要。”
兩人的對話客氣又熟悉。
一直站在窗邊、仿佛置身事外的周津成,此時卻忽然轉過身。
他的目光掃過司徒遂年落在郁瑾身上的視線,然后向前走了兩步。
他看向司徒遂年,臉上依舊沒什么表情。
竟然開口了,聲音低沉平穩,聽不出什么情緒:“司徒醫生,這次多謝。”
這聲道謝來得突兀,甚至有些莫名其妙。
畢竟聯系醫生、安排手術,都是司徒遂年幫忙,與他周津成并無直接關系。
司徒遂年顯然也沒料到會得到周津成的感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