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瑾仰頭望向他,眼睛里沒有什么波瀾。
“為什么?”
“你也聽到了,你的女兒做手術需要大筆費用,這筆錢只有她的養父母負擔得起。”
你的女兒
是啊,小景只是她一個人的女兒。
“我會想辦法湊夠這些錢,你能不能。”
她想求他再考慮一下,她不需要三倍賠付,她需要律師。
她的話被打斷。
“不能。”
周津成態度冷淡,下顎線緊繃著,薄唇抿成一條冷硬的直線。
郁瑾有的時候就是太了解他了,他的話語越是簡短,表情越是淡漠,這事就越沒有商量的余地。
周津成盯著她的臉,深淵眼眸中有什么東西劇烈地翻涌了一下。
之前他身邊也有一個女人聽不懂人話,說了不行的事,還要問個不停。
他最后也只能答應。
他轉身離開,單手抄在西褲口袋里,沒有回頭看她一眼。
郁瑾放在口袋里手機忽然響了起來。
“請問是郁小姐嗎,金阿姨怎么也不肯吃藥,我們實在是沒辦法了。”
是療養院的護士打來的電話。
“我馬上過去。”
郁瑾在車里換下鞋套,把采訪稿收進包里,開上車直奔郊區的療養院。
她從監獄里出來,當天就去看望了母親。
金素儀滿頭白發,坐在露臺上,目光呆滯,只是一味地看著城西的方向。
周圍幾個護士哄著她吃藥,她不張嘴,也不說話。
“金阿姨。”
聽到熟悉的聲音,她緩緩轉過頭,看到郁瑾,終于臉上有了表情。
“傾傾我的孩子”
金素儀顫顫巍巍站起來,不顧身邊護士的勸阻,踉蹌著走向郁瑾。
郁瑾沖著她身后的護士搖了搖頭,示意她們不要跟過來。
她攙扶著金素儀回病房。
護士跟進來,把幾個高高矮矮的藥瓶放到桌子上。
金素儀住的是療養院的單間病房,有專門的護士照料。
郁瑾想到什么,追到門外,問護士:“金阿姨在這里住著,欠了多少費用?”
護士態度溫和,說:“金阿姨的女兒一次性交了很多錢,不存在什么欠款。”
郁瑾愣了一下,她怎么不知道自己交了錢。
她是在學校被警察帶走的,連母親的面都沒見到。
在監獄里看新聞才知道,褚氏集團破產后,褚庭春的妻子就瘋了,下落不明。
“這筆錢,足夠金阿姨在我們療養院里治療六年。”
護士又補充了一句。
“六年”郁瑾呢喃重復。
不就是她被判的年數嗎?
難道是父親曾經的好友,她記得逢年過節總有些叔叔伯伯來家里做客,也許是他們施以援手。
“我知道了,謝謝你。”
“不客氣,郁小姐。”
郁瑾回到病房,看到桌子上的藥還放著,一粒都沒少。
她拿起藥,放到手心里,端起一杯溫水,走到金素儀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