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后的月光異常明亮,竟隱隱照亮了本該暗沉無光的前路。
亭內,昌平長公主摸著謝云歸的頭,眼睛泛紅:“父親母親也想給你無憂前程,可你長姐……她也是我們的孩子。”
不能為了一個,委屈了另一個。
“皇兄尚存情分,未收兩府家財。”她交給謝云歸一個令牌,“長公主府的以后留給你長姐,國公府的給你……以后的前程,要你自已去掙了。”
“本該如此。”
謝云歸眼睛微紅,聲音卻傲氣堅定:“男兒志在四方,難道要靠身份與祖蔭謀得一官半職?不知旁人如何,我卻不屑。”
若非他尚年幼,去殺廢太子的本就該是他!
聞,昌平長公主與安國公眼中俱是欣慰。
“你不肯與我們走,便自已去闖吧,若有艱難之處,回家就是。”安國公開口。
他們叮囑了片刻,謝云歸便去馬車上看剛蘇醒不久的長姐。
——她本命懸一線,連太醫都束手無策,但在溫軟派出小莫后,沒多久就脫離了險境,就是身子的虧損仍在,日后需得好生養著了。
昌平長公主看向候在亭外的秦九州。
“姑母,對不住。”秦九州聲音沙啞,“當初,我——”
“不用解釋。”昌平長公主打斷他的話,聲音溫柔,“我明白。”
這是她看著長大的孩子。
她怎會不知他是何種性格?
只是白惜卿身上的邪門之處,叫她都找不到克制之法,直到溫軟回來,他們夫妻才看到了希望。
永安侯府落敗、白惜卿人人喊打、廢太子失權失勢……這其中,俱有他們參與的影子。
想到這里,她溫柔地看向車轅上的溫軟:“云歸嘴毒又調皮,日后可要勞煩軟軟多加管教了。”
“不聽話就打。”安國公道。
溫軟負手,已讀亂回:“這些年,云歸的確勞煩你們生養了,但他既然已回本座麾下,日后本座自會擔起應盡的教養責任。”
“來人,拿餞行酒!”
昌平長公主眉頭微蹙,正要開口勸,轉眼一看那酒杯里的奶白色,頓時笑了:“那就多謝軟軟了。”
他們夫妻一起喝了餞行酒。
溫軟一飲而盡后,“砰”一聲,砸了酒杯,豪情萬丈。
“昌平,此去經年,不知何時再見,本座便祝你——福壽連綿。”
這是初見時,溫軟賀壽的話。
昌平長公主眼睛更紅,卻笑著應了。
感動了好一會兒,直到溫軟的馬車漸漸離開了,她才恍然回神:“她叫我什么?”
安國公:“昌平。”
“放肆!”
“我錯了。”
隱隱的對話聲漸漸淹沒在夜色里,去往遠方。
這邊,秦九州回府后,忽然對溫軟道:“乾元宮已經修繕好了,你該早日入主正宮才是。”
溫軟嚴肅點頭:“準奏。”
秦九州:“不慶祝慶祝?”
見溫軟若有所思,他欣然提議:“父皇擅琴,最喜與人對彈奏樂,引吭高歌。”
溫軟眼眸微動。
“對了,那堆骨頭離了你恐怕不行,都挖出來吧。”秦九州道,“乾元宮乃真龍居所,氣運更強。”
溫軟眼睛亮了。
“快傳沁兒。”她轉身就走,“今夜開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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