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賢……”慕容雪的眼中,閃過一絲冰冷的寒芒,“他是你父皇養在身邊,最鋒利,也最陰毒的一條狗。此去南境,他名為監軍,實為懸在你頭頂的一把刀。”
“兒臣明白。”李軒點了點頭。
“你不明白。”慕容雪搖了搖頭,她站起身,走到李軒面前,親手為他整理著有些凌亂的衣領。
“你父皇的心思,比你想象的,要狠得多。”她的聲音,壓得很低,卻帶著一股令人心悸的寒意。
“此戰,你若勝,便是功高蓋主。他會借王賢之手,削你的兵權,剪你的羽翼,讓你空有大元帥之名,卻無調兵之-->>實。他會讓你,成為一個被架空的英雄。”
“你若敗……”慕容雪的動作,頓了頓,“他會毫不猶豫地,讓王賢將你綁回京城,以‘戰敗誤國’之罪,廢了你,殺了你,用來平息天下人的怒火,也用來,徹底拔掉我們慕容家,這根他眼中的釘子。”
“這,就是一條死路。”慕容雪抬起頭,那雙鳳眸之中,第一次,流露出了一絲難以掩飾的悲哀與心疼,“他根本,就沒想讓你活著回來。”
李軒的心,猛地一沉。
雖然他早已猜到父皇用心險惡,但從母后口中聽到如此赤裸裸的真相,依舊讓他感到一陣徹骨的寒意。
“那又如何?”李軒的眼中,重新燃起了那股不屈的火焰,“路是人走出來的。他想讓我死,我偏要活著回來!還要帶著天大的功勞,風風光光地回來!”
看著兒子眼中那熟悉的,與自己年輕時如出一轍的桀驁與瘋狂,慕容雪的嘴角,終于,勾起了一抹欣慰的笑容。
“好,這才是我慕容雪的兒子。”
她從袖中,取出了一塊通體漆黑,雕刻著麒麟圖騰的古樸令牌,塞進了李軒的手中。
“這是‘麒麟令’你之前在南楚用過,見此令,如見你外公親臨。我已飛鴿傳書,命鎮守南境門戶慶陽關的慕容博,做好準備。你到了南境,若有變故,可持此令,調動所有慕容家的力量。”
“母后,這……”李軒心中一震,他知道,這塊令牌,意味著什么。
“拿著!”慕容雪不容置疑地說道,“這不是為了你一個人,是為了我們整個慕容家。軒兒,你要記住,你背后,站著的是整個慕容氏。你若倒了,我們,誰也活不了。”
“還有,”慕容雪的目光,轉向了一旁始終沉默不語的蕭凝霜,“凝霜,你是個好孩子。軒兒此去,東宮,就要拜托你了。”
然而,蕭凝霜卻緩緩地,搖了搖頭。
她站起身,走到了李軒的身邊,抬起頭,目光堅定地看著慕容雪。
“母后,兒媳,要與殿下同去南境。”
此一出,李軒和慕容雪,同時愣住了。
“胡鬧!”李軒第一個反應過來,厲聲喝道,“戰場之上,刀劍無眼,豈是……”
“我爹,是鎮北大將軍蕭淵。”蕭凝霜打斷了他的話,她的聲音不大,卻充滿了力量,“我從小,便是在軍營中長大。騎馬射箭,排兵布陣,我雖不敢說樣樣精通,但絕不會成為你的累贅!”
“那也不行!太危險了!”李軒的態度,依舊堅決。
“危險?”蕭凝霜忽然笑了,那笑容,卻帶著幾分凄美,“夫君,你以為,留在這東宮,就不危險了嗎?”
“你走了,這東宮,便是一座孤島。父皇,還有那些恨不得將你碎尸萬段的兄弟,他們會放過我嗎?放過東宮嗎?”
“與其在這里,提心吊膽地,等著不知從何而來的刀子,我寧愿,死在你的身邊!”
“生死相隨!絕不分離!”
她的目光,再次轉向慕容雪,帶著一絲懇求:“母后,王賢此人,陰險狡詐,殿下行伍堂堂,卻不善陰私算計。兒媳跟在身邊,或許,還能為殿下,分擔一二。至少,能在他背后,為他擋住來自暗處的冷箭。”
慕容雪深深地看著自己的這位兒媳。
她看到了蕭凝霜眼中的決絕,那是一種,將生死置之度外的追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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