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慕容雪嘆了口氣。
“癡兒,你們……都是癡兒。”
她轉頭看向李軒,“讓她去吧。她說得對,這東宮,未必比戰場,更安全。有她在你身邊,我也能,稍稍放心一些。”
見母后都松了口,李軒知道,再也無法拒絕。
他看著眼前面容堅定的妻子,心中,既是感動,又是心疼。
他伸出手,將她,緊緊地,擁入了懷中。
“我答應你。但是,你也要答應我,無論何時何地,都必須把自己的安全,放在第一位。聽到了嗎?”
“嗯。”蕭凝霜將臉,深深地埋在他的胸口,悶悶地應了一聲,眼淚,終于不爭氣地,流了下來。
這一刻,沒有太子,沒有太子妃。
只有一對,即將要生離死別的,年輕夫妻。
就在這溫情與悲傷交織的時刻,殿外,傳來荊云急促的稟報聲。
“殿下!”
李軒松開蕭凝霜,沉聲問道:“何事?”
荊云推門而入,單膝跪地,臉色凝重。
“殿下,屬下剛剛得到消息。京畿三大營,如今……亂成了一鍋粥。”
“負責京營防務的三位校尉,左營校尉何進,是三皇子的人;右營校尉錢峰,是二皇子的人;中軍校尉孫傳,雖是中立,但為人圓滑,向來是見風使舵。”
“他們……怕是不會輕易,將兵權,交到您的手上。”
話音落下,寢殿之內,剛剛升起的那一絲溫情,瞬間蕩然無存。
取而代之的,是無盡的冰冷與肅殺。
李軒的眼中,閃過一抹駭人的厲芒。
真正的戰爭,在他踏出京城之前,就已經,開始了。
……
翌日,清晨。
京畿大營,點將臺。
十萬大軍,甲胄鮮明,刀槍如林,匯聚在廣闊的校場之上。
旌旗在晨風中獵獵作響,一股肅殺之氣,彌漫在天地之間。
然而,在這肅殺的表象之下,卻涌動著一股詭異的暗流。
將士們雖然列隊整齊,但許多人的臉上,都帶著幾分茫然與不安。而站在隊列前方的各級將領們,更是神色各異,交頭接耳,目光,不時地瞟向點將臺的方向。
點將臺上,早已站著數人。
為首的,正是司禮監掌印太監,王賢。
他今日穿著一身欽賜的監軍蟒袍,臉上掛著那副招牌式的,皮笑肉不笑的表情,正與身旁的三位校尉,談笑風生。
左營校尉何進,身材魁梧,滿臉橫肉,眼神中透著一股悍匪般的桀驁,他是三皇子李毅的心腹。
右營校尉錢峰,則是個瘦高的中年人,留著山羊胡,眼神閃爍,一看便是精于算計之輩,背后站著的是二皇子李湛。
中軍校尉孫傳,則是一個貌不驚人的胖子,臉上總是掛著和氣的笑容,誰也不得罪。
“王公公,您說這太子殿下,黃口小兒一個,毛都沒長齊,懂什么叫打仗?陛下讓他做征南大元帥,這不是胡鬧嘛!”何進粗聲粗氣地說道,語間,充滿了不屑。
王賢眼皮微抬,用他那特有的,不陰不陽的語調笑道:“何將軍,慎。這可是陛下的旨意。太子殿下,乃是真龍之子,天生便有神威,豈是我等凡夫俗子,可以揣度的?”
話雖如此,他眼中的那抹輕蔑,卻比何進更濃。
“神威?呵呵,”錢峰冷笑一聲,“我只聽說,太子殿下昨夜在紫宸殿,可是把滿朝文武,都給得罪光了。現在讓他領兵,怕不是想讓他去南境,送死吧?”
三人相視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心照不宣的笑意。
他們今天,就是要給這位新上任的大元帥,一個下馬威!
就在這時,一陣沉穩的馬蹄聲,由遠及近。
只見一騎白馬,如同一道白色的閃電,穿過重重軍陣,直奔點將臺而來。
馬上之人,身著一襲亮銀色的麒kai甲,背后猩紅的披風,如同燃燒的火焰。
他沒有戴頭盔,墨色的長發隨風飛揚,那張俊美得讓天地都為之失色的臉龐上,卻帶著一層化不開的冰霜。
正是太子,李軒!
在他的身后,鐵牛與荊云,同樣一身戎裝,策馬相隨,眼神,冷冽如刀。
“太子殿下駕到!”
隨著親衛的一聲高喝,校場之上,瞬間安靜了下來。
十萬-->>道目光,齊刷刷地,聚焦在了那個飛馳而來的身影之上。
李軒策馬來到點將臺下,翻身下馬,動作行云流水,沒有一絲拖沓。
他將馬鞭,扔給親衛,隨即邁開腳步,一步一步,走上了高高的點將臺。
“臣等,參見太子殿下,大元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