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姑-->>娘,醒了。”
…
凌寒月醒了。
當李軒走進那間被臨時收拾出來,充當客房的偏殿時,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幕。
那位清冷如月中仙子般的拜月教圣女,正半靠在床頭,她那張蒼白如紙的俏臉上,依舊帶著幾分病態的虛弱,但那雙清冽的眸子,卻已經恢復了往日的神采。
她的身旁,宋清婉正小心翼翼地,端著一碗還冒著熱氣的湯藥,用銀匙一勺一勺地,喂到她的嘴邊。
而另一邊,拜月教分壇主月姬,則正用一種近乎于狂熱的,充滿了崇敬與激動的眼神看著宋清婉,仿佛在看一尊行走在人間的神祇。
這幅畫面,說不出的和諧卻又說不出的詭異。
“殿下。”
看到李軒進來,柳如煙立刻躬身行禮。
宋清婉和月姬也停下了動作,紛紛起身,對著李軒盈盈一拜。
“參見太子殿下。”
只有床上的凌寒月,只是淡淡地,瞥了他一眼,并沒有起身的意思。
李軒也不在意。
他知道,這位圣女為了救他,為了救凝霜,耗盡了本源,此刻能醒過來已經是個奇跡了。
“都免禮吧。”
李軒擺了擺手,他的目光,落在了凌寒月的身上。
“感覺怎么樣?”
他的聲音,雖然依舊帶著幾分傷后的沙啞,但卻充滿了真誠的關切。
“死不了。”
凌寒月的聲音,依舊是那般清冷,聽不出喜怒。
李軒點了點頭,他走到床邊,看著眼前這位救了他和他妻子性命的女子,心中,百感交集。
他不是一個喜歡欠人情的人。
尤其是,欠一個女人的天大的人情。
他沉默了片刻,終于緩緩開口。
“圣女此次相救之恩,李軒沒齒難忘。”
他的聲音,無比的鄭重。
“本宮知道,你們拜月神教,所圖甚大。”
“本宮也知道,你們之所以救我,不過是想在本宮的身上,下一場豪賭。”
他沒有說任何虛偽的客套話,而是開門見山,直接點明了雙方的利害關系。
凌寒月聞,那雙清冷的眸子里,終于閃過了一絲訝異。
她沒想到,李軒竟會如此的直接。
李軒沒有理會她的反應,而是繼續說道。
“本宮今日,便在這里,給圣女,給整個拜月神教一個承諾。”
他緩緩地,挺直了脊梁,那股屬于大周太子,屬于未來君王的無上威儀,自他身上,轟然散發!
“若有朝一日,我李軒,能登臨九五,君臨天下!”
“我便以大周國運起誓,冊封拜月神教,為我大周……國教!”
“允你們,在陽光之下,傳道授業,建壇立廟,享萬民香火,受舉國供奉!”
“此誓,天地共鑒,神鬼共聽!”
“若違此誓,便叫我李軒,身死道消,永世不得超生!”
轟!
此一出,整個偏殿之內,瞬間陷入了一片死寂!
無論是柳如煙,還是宋清婉,甚至是那位一直對李軒,抱有幾分警惕和敵意的月姬,在聽到李軒這番石破天驚的誓時,都齊齊變了臉色!
國教!
這可不是隨隨便便,就能許下的承諾!
自大周立國以來,歷代先皇,都對各種宗教勢力,抱持著一種打壓和警惕的態度。
從未有過任何一個教派,能得到皇室的承認,更別提,是冊封為“國教”了!
這背后所代表的權力,利益,與榮耀,簡直是難以想象的!
李軒,竟然為了報答救命之恩,許下了如此……瘋狂的承諾?
月姬的呼吸,瞬間變得急促起來!
她那張一直緊繃著的俏臉,因為極致的激動,而漲得通紅!
她看著李軒,那眼神,仿佛在看一個從天而降的巨大的寶藏!
她知道,自己賭對了!
圣女,也賭對了!
她們將寶,壓在了這個男人的身上,而這個男人,回饋給她們的,是一份她們做夢都不敢想象的……驚天豪禮!
然而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
床上的凌寒月,在聽完李軒這番足以讓任何人都為之瘋狂的誓后,她的臉上,卻沒有露出半分喜悅與激動。
她那雙清冷的眸子,只是靜靜地,看著李軒。
良久,她才緩緩開口,聲音,依舊是那般清冷,那般……不帶絲毫煙火氣。
“國教?”
她輕輕地,重復了一遍這兩個字,嘴角,卻是勾起了一抹淡淡的,充滿了譏誚的弧度。
“太子殿下,你似乎搞錯了一件事。”
“我救你,不是為了什么虛無縹緲的國教之位。”
“更不是為了什么萬民的香火供奉。”
她頓了頓,那雙清冷的眸子,一瞬不瞬地,凝視著李軒一字一頓地說道。
“我救你,只是因為,你欠我一條命。”
“一條只屬于我凌寒月,而與拜月神教,與這天下蒼生,都毫無關系的……命。”
李軒的身體,猛地一僵。
他看著凌寒月那雙清冷而又充滿了執拗的眼眸,心中,第一次,對這個神秘的圣女,生出了一絲……看不透的感覺。
“所以,太子殿下。”
凌寒月緩緩地,收回了目光,重新靠回了床頭,聲音,也恢復了往日的平淡。
“請你,記住你今天的話。”
“你,欠我一條命。”
“等到將來,我來取的時候,希望你,還能像今天這般,如此的……干脆利落。”
說完,她便緩緩地,閉上了眼睛,不再看李軒一眼,仿佛是累了,又仿佛,是不屑再與他多。
李軒站在原地,沉默了許久。
他看著床上那個白衣勝雪,氣息虛弱,卻又偏偏帶著一股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孤傲的女子,心中,五味雜陳。
他知道,自己又欠下了一筆,或許永遠都還不清的……風流債。
就在這時。
“殿下!”
殿外,再次傳來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是荊云!
他甚至忘了通報,便直接闖了進來,臉上滿是焦急與凝重!
“殿下!不好了!”
“宮里……宮里出大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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