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里來人了!”荊云在門外稟報道,“陛下……陛下在御書房召見您,讓您立刻過去!”
又是召見。
李軒眼中的溫情,瞬間被一片冰冷的譏誚所取代。
他那-->>位高高在上的父皇,還真是迫不及待啊。
自己剛剛回京,連一口喘息的時間都不給,就要開始算賬了。
“知道了。”李軒淡淡地應了一聲。
他松開蕭凝霜的手,柔聲道:“你先好好休息,我去去就回。”
蕭凝霜看著他眼中一閃而逝的冷意,心中有些擔憂:“是……父皇?”
“嗯。”李軒點了點頭,替她掖好被角,“放心,沒事的。”
他站起身,整理了一下有些凌亂的衣袍。
當他轉過身,面向殿門的那一刻,臉上所有的溫柔和脆弱,都消失得無影無蹤。
取而代之的,是屬于大周太子李軒的,那份深沉與冷冽。
他大步流星地走出了寢殿。
殿外的陽光有些刺眼,他微微瞇起了眼睛。
該來的,終究要來。
有些賬,也該好好算一算了。
他看了一眼守在殿外的柳如煙和宋清婉,吩咐道:“照顧好太子妃。還有,將凌姑娘安頓在最好的客房,請御醫好生診治,需要任何藥材,直接去內庫取,不必通報。”
“是,殿下。”兩人齊聲應道。
李軒不再停留,帶著荊云,大步朝著宮門外走去。
他要去見一見,他那位偉大的,視江山社稷重于一切的父皇。
御書房。
檀香裊裊,氣氛卻壓抑得讓人喘不過氣。
大周皇帝李承業,身穿一襲黑色龍袍,端坐在書案之后。
他那張不怒自威的臉上,此刻布滿了陰云,眼神銳利如刀,仿佛能洞穿人心。
李軒走進御書房,對著書案后的身影,不咸不淡地躬身行了一禮。
“兒臣,參見父皇。”
沒有請安,沒有問好,甚至連自稱都帶著一股疏離。
李承業抬起眼皮,冷冷地看著他。
“你還知道回來?”皇帝的聲音,不帶一絲溫度,“你還知道,朕是你的父皇?”
李軒直起身,迎著李承業的目光,臉上沒有絲毫畏懼。
“兒臣不敢忘。”
“不敢忘?”李承業冷笑一聲,猛地一拍桌案!
“砰!”
那厚重的紫檀木書案,發出一聲巨響。
“你好大的膽子!誰給你的權力,讓你私自帶兵出境,前往南楚?誰給你的膽子,讓你在南楚境內,打傷南楚太子,挑起兩國爭端?!”
李承業的聲音,如同滾滾雷霆,在御書房內炸響。
“你知不知道,就在今天早上,南楚的國書已經送到了朕的案頭!他們以太子被辱為由,陳兵十萬于邊境,揚要我大周割地賠款,交出兇手!否則,便要揮師北上,讓我大周血流成河!”
皇帝的怒火,仿佛要將整個御書房都點燃。
然而,面對這雷霆之怒,李軒的臉上,卻露出了一抹譏諷的笑容。
“兇手?”他反問道,“父皇說的兇手,是指兒臣嗎?”
“不然呢!”李承業怒喝,“除了你這個逆子,還有誰!”
“原來如此。”李軒點了點頭,臉上的笑容愈發嘲弄,“那么,父皇是準備將兒臣綁了,送到南楚,去平息他們的怒火嗎?”
“你!”李承業被他這副態度氣得渾身發抖,他指著李軒,怒道,“你以為朕不敢嗎?為了大周的江山社稷,沒有什么,是朕不敢做的!”
“江山社稷……”李軒低聲重復著這四個字,隨即,他猛地抬起頭,一直壓抑的情緒,在這一刻,轟然爆發!
“父皇的眼里,就只有你的江山社稷嗎?!”
他的聲音,第一次蓋過了皇帝的怒吼。
“凝霜身中尸毒,命懸一線,父皇你可曾過問一句?可曾派一個得力的御醫去診治?”
“兒臣在南楚,被萬毒門和‘影子’組織布下天羅地網,九死一生,父皇你又在哪里?”
“我為了救我的妻子,千里奔襲,浴血搏殺!父皇你卻只關心,我是不是打傷了南楚的太子,是不是會影響你那穩固的皇位!”
李軒一步步向前,逼視著龍椅上的皇帝,他的眼中,第一次燃起了熊熊的火焰,那火焰里,有憤怒,有失望,還有一絲深可見骨的悲涼。
“父皇!”
他再次發出一聲怒吼,這一次,他的眼眶,又紅了。
但這一次,不是因為喜悅,而是因為徹骨的寒心!
“在你心里,究竟有沒有把我當成你的兒子?有沒有把凝霜當成你的兒媳?有沒有把母后,當成你的妻子?!”
“你的心里,除了那張冰冷的龍椅,除了你的萬里江山,還剩下什么?!”
字字誅心!
句句泣血!
李軒的質問,像是一把把尖刀,狠狠地扎進了李承業的心臟。
李承業被問得臉色煞白,嘴唇哆嗦著,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他看著眼前這個狀若瘋魔的兒子,看著他眼中那濃得化不開的失望和怨恨,一股前所未有的怒火和羞惱,涌上了心頭。
他是皇帝!
是天子!
何曾被人如此當面指責質問過!
更何況,這個人,還是他的兒子!
“放肆!”
李承業終于爆發了,他猛地從龍椅上站起,一個箭步沖到李軒面前,揚起手,就要一巴掌扇下去!
“你這個逆子!朕今天就打死你!”
巴掌帶著凌厲的風聲,朝著李軒的臉頰狠狠落下。
李軒站在原地,沒有躲閃,只是閉上了眼睛,臉上滿是決絕。
然而,預想中的疼痛,并沒有傳來。
“啪!”
一聲清脆的響聲。
李承預想中的疼痛并沒有傳來,反倒是聽到了巴掌聲,李軒睜開眼,卻看到一只手,死死地抓住了李承業的手腕。
是他的母后,慕容雪。
她不知何時,已經來到了御書房。
“陛下,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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